【黑璧花】南风曲（十六）(2)

从今春开始，河北道就一直大旱，朝廷筹款赈灾了大半年，没想到这都入了秋了突然爆发了民乱。一开始只是旱情最重的三个县闹起来，后来各地都开始暴乱，听说泾县的县衙都被砸了。
自古民乱之事可大可小，朝廷很是重视，立刻遣了吏部户部官员，由督察御史协同，紧急赶往河北道调查。萧无谢率了一队卫成军同往，一是随行护卫各位大人，二是监察当地平乱情况。
来到河北道一月有余，御史台和户部的大人忙着审查河北道官员的赈灾事宜，萧无谢则与守备军官商量着如何平乱。
萧无谢从军以来，剿过暴虐的山匪、马贼，杀过毫无人性的乱党、邪教。可面对这些扛着锄头举着镰刀的百姓们，他却迟疑了。
他虽在京中一直听闻灾情如何严重，直到自己亲眼所见这一刻才知何谓民不聊生。沿途各地的灾民衣不蔽体，面黄肌瘦，拖家带口，扒拉着草根树，整个河北道满目疮痍，不啻为人间地狱。他相信，若不是被逼到了绝境，没有人会拿命来拼。所以一直采取怀柔手段，期待朝廷能快些为灾民们解决口粮，民乱自会平息。
一开始，还是有效的。灾民们听说京里来了钦差，都抱着希望，情绪暂时稳定下来，愿意回家等待消息，人群渐渐从府衙退去。没想到，不久之后，一些于朝廷不利的消息不知何时悄悄散开来，有的说官仓里其实早就没有粮食了，朝廷在暗暗调兵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有的说官官相护，京里来的钦差已经被贪了他们赈灾粮款的贪官们喂得饱饱的，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再加上朝廷迟迟不肯开放官仓发放粮食，栾城的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

这一日，暴民们手持农具棍棒，围困了京中官员下榻的驿馆。各位大人苦劝无果，双方终于动起手来，从一开始的推搡到后来的动刀动枪，群情激奋，冲进驿馆，高声叫喊着要将官员们都抓起来。
萧无谢一边下令抓捕领头之人，一边护送着几位大人退出驿馆。但对着这些手无寸铁之人，他仍未拔剑，而是以剑鞘为棍，几招内将人制服，还算顺利。堪堪退到驿馆大门口，眼见着就要冲出人墙，萧无谢突然瞥到寒光一闪，一个躺倒在御史台孙大人身边的灾民突然一跃而起，挥舞一把短刀，眼见着就要插入孙大人的咽喉。电光火石间，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奋力推开孙大人，用自己的后背去为他挡这一刀。
萧无谢准备好的痛感并未如期而至，他迅速回头，见一人挡在他面前，与那持刀之人缠斗起来，他定睛一看，那玄衣身影……竟是连城璧。
连城璧很快将那人踹晕过去，这时冰冰带着人赶来，连城璧指着人群对冰冰说：“那个人，还有那个戴头巾，你带人将他们抓起来，留活口。”
冰冰得令，又说：“主子您受伤了。”萧无谢一看，果然有血顺着连城璧的右手掌流下来。连城璧摇了摇头，“无碍，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