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一(3)

身旁的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也许是在店里待久了，皮肤有些白，手上也有积淀下来的老茧。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洗得干净发白，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香气，和很多年前鼻子经常闻到的重逢。
“这些年，还好吗？”他摩挲着杯子，眼睛看向我的眸子深处。
那双眸子还是和过去一般装着许多别人看不懂的情绪，以前看不懂，过了这么多时间的沉积更加让人茫然无措。
“你呢？”我看着他的脸，轻声问。
“无所谓。生活怎么样都是过。”喝了一口酒，他移开视线。
“是啊，怎么样都是过。”像是想起什么，我有些气愤的一口干了手里的酒，情绪被酒精麻木了，以至于分辨不出此刻我的心理。
推杯换盏之间，我有些迷蒙的转头望向他。细细打量着这些年久未谋面的人，深褐色的瞳孔，翘起的睫毛，挺高的鼻梁，以及嘴角那颗熟悉的痣。
我就好像一个失而复得自己最喜爱的玩偶的孩子，也许是酒精作祟，可眼前的人让我暂时遗忘了这些年来生活的刁难，只是简单的看着他的面庞就觉得很平静。
酒精挥发着大脑蓄积的情绪，以至于这一刻有些想放纵自己，去他妈的生活，去他妈的安排。
桌角以外他的朋友在高声吹牛，而他重复着他朋友描述的动作，一一照顾着这些深夜里的像孩子的醉鬼，他熟练地做着每一件事，就好像做了很多年那样。

我也好像就这样看了很多年。他们的喧闹并没有打断我脑子里的想法，我细细描摹着他每一步，就这样静静打量着他。
许是暂时忘记了什么，他在拿了一箱酒后，转身回来摸了摸我的头。动作熟惗得好像我们生活在一起很久。
嘴边一直想要开口说什么，又不忍打破这一刻的平静。
重逢就好像是上天按了暂停键，让每一个久别离的人停在那一刻回想着过往遗失的东西。
我和他的重逢注定是要停留在这一刻的，时间也会随着深夜转向黎明重新摆动，而我们醒来不过是感慨昨夜失控的自己。
那些回忆，那些旧事，在生活打磨过后，在经历过岁月的雕琢之后，我们都已明白了不再开口的重要性。有些事，有些人，重逢就够了，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