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不再（六）(6)

伊恩脑海里浮现出克莱尔被感染的画面，断然拒绝：“不能。”
“这么诚实？”米拉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只是个相信爱与和平的小男孩呢。”
“如果能有反悔的机会，我绝不会让克莱尔染上矿石病，所以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我不得不承认。”
“原来如此，克莱尔，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
“既然你明白现实的残酷，又愿意为了治好克莱尔不惜一切。”米拉站起身，渐渐靠近伊恩，双手捧起伊恩的脸，“现在，治好你妹妹的机会就在你眼前。”
“什么……意思？”水琉璃般的双眼认真地盯着伊恩，两人距离太近了，近到可以互嗅吐息，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令他心生一丝绮念，可米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遭雷劈。
“杀了我，用我的血去换掉克莱尔身上的血。”米拉一字一句地说。
“别开玩笑了！”愣了几秒后，伊恩猛地站起身摆脱米拉。
“我说过，我从不骗人，你不是想让克莱尔恢复成普通人吗？为此你愿意做任何事。”米拉再次靠近伊恩，将他的双手举起放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又帮他合拢十指，这一次，伊恩没有反抗，“只要杀掉我就好了，用陌生感染者的命去换你妹妹的康复不值得吗？”

越是固执的想法反弹的越厉害，当米拉将自己的生死送入伊恩手中那一刻，他心中对于道德底线的坚持已经反弹到最高点，米拉的话像是无孔不入的毒蛇，慢慢盘踞伊恩心头。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伊恩呼吸越来越急促，眼里的神采也渐渐消失，手指不自觉缩紧。
哥哥，你不是说好要保护我的吗？
噩梦里的遗言仿佛咒语，反复在伊恩脑海里播放。
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护士门卫也从来不关心感染者的生死，死掉一名感染者不会有人发现的吧？而且……而且！感染者的命还能拯救其他人，已经很值得了不是吗？
动手吧动手吧动手吧动手吧……
指尖的力气渐渐聚集，米拉开始有点呼吸困难，但那张小脸却依旧微笑着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刹那间，克莱尔的笑脸与米拉重合，泪水悄然从伊恩脸庞滑落。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伊恩喃喃自语像是叹息，松开了手，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剧烈运动似的大口喘气，先前的想法此刻让伊恩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他杀了米拉的话，不就等于承认感染者的命毫无意义了么？那他与外界的独裁者们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