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比想象中更加遥远(2)
不知不觉,有什么正逐渐失调。
与他人交流,镜片上总是覆盖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无论怎么擦拭也无法将其清洁干净。笔直的,曲折的,清晰的,朦胧的,宁静的,嘈杂的,日常里所遇到的一切都混杂在一起,像是被稀释过的颜料桶,乱七八糟地泼在名为“生活”的厚重画布上。以我自身的视角看,那恐怕远比毕加索的《格尔尼卡》来的更加抽象。
直到近日,得知附近的儿童公园被拆除整修这件事,我才突然从某种迷惘的状态中惊醒——但随即又陷入更大的错乱中。
我本来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单单只是某日在便利店听闻他人闲聊才偶然知晓。据说器材老旧失修,有小孩在玩耍时受伤,父母因此闹事,于是把事件报了上去。这件事本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我却不知为何感受到一种感同身受的悲伤——说来说去,有错的都是人们自身,公园又有什么错呢?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那素未谋面的父母与小孩也面目可憎起来。
身上似乎有哪里不太正常,我多少意识到这个问题。我活在和他人完全不同的世界里面,这是个与外部没有任何交集的空虚的世界。日渐久之,这之于我,之于他人,既说不上幸福,也难以称之悲哀。这样一想,我所处的世界仿佛被放置在坏掉收音机永远也发射不出去的电波里面。
就保持这样,不要靠近任何人,也不要尝试去做出什么改变,我暂且先如此告诫自己。
每思及此,我就不禁开始怀念起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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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醒来的十五分钟内,什么都想不起来。朦胧的视野中,雪白的天花稍稍刺痛了我的双眼。残留下的唯有宿醉的空虚感。
昨晚的回忆几乎遗忘一空,脑中记得的也只有遇到鹤雏小姐那短暂的一瞬,此前此后的记忆半点也没有留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边忍着头痛一边爬出被窝,走进厨房,一口气喝下三杯水。水壶里的水还是温热的,桌上放着一小碗蔬菜沙拉。无力去思考这些从何而来,我狼吞虎咽地把沙拉吃完,冻住的思维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我走进盥洗室,脱下有异味的衣服。拧开水龙头,任凭花洒中的水滴冲过昏沉的脸颊,我回想起那个神秘的女孩儿,在她身上,我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除了书店,此前我们从未在何处相见,然而这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我也未从得知。
从盥洗室出来,打开冰箱,拿出来一瓶冰过的凉茶。一同被从冰箱里取出来的还有一张便条,上面用叮嘱的口吻写着:请注意身体,不要喝酒到清晨。字迹很娟秀,一看就知道是谁留下的笔迹。我揉了揉脑袋,拿着凉茶到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