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二十二(2)

和其他日化组不同，中午孟鹤堂他们大多是坐在柜台里耗清闲的，等同事先吃完中饭来接班。
高档钟表柜在楼层的最中央，柜台围起来摆成口字形，里面有张办公桌，放着茶杯和拆卸手表的工具杂物。
“小孟，过来。”栾云平拉开一组柜台，一侧身从缝隙间挤进来，板着脸对孟鹤堂招招手，把人叫到办公桌边说道，“怎么回事你和那姑娘？”
“啊？没，没什么啊。”孟鹤堂还想遮掩。
栾云平掏出包中华，啧的一声在桌角磕了磕烟丝，潇洒地叼住点燃了说道：“还装！不是说上门提亲了吗？怎么搞的？现在人家爸爸找到单位了，说你每天上他们家耍流氓？”
“我没有！”孟鹤堂急了，“栾组，我，我只是想去见见她。”
“我当然相信你，刚才经理面前我也是替你担保。”栾云平夹着烟的手撸了下微卷的中分，另一只手撑住桌子，“小孟，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你没来的时候，我跟他们说，怎么什么麻烦的人都往我们组丢。来了之后发现，这个小伙子还挺不赖。”
“谢谢栾组。”孟鹤堂心不在焉。
“再过个两三年，我打算提你副组长的。”
“我？”
栾云平点点头，对他做了个守口如瓶的手势，“别的我不多说，你也是个成年人了，拎的清楚。如果把工作弄丢，别说他父母不同意，你自己爸妈也不答应，闹大就不好看了。”

“我明白。”孟鹤堂觉得自己的心可能痛得已经麻木了，周九良时常会带回来关于富兰英的消息，诸如“老师瘦了很多”“老师上课讲到一半呆住了”“老师再也没有带过小礼物，也不跟他们玩闹了”。
“爸，你和老师还会在一起吗？”周九良这天饭吃了一半放下筷子，“老师今天放学的时候哭了。”
“我不知道。”孟鹤堂把米饭塞进嘴里，无味地嚼动，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学校。
“大人真麻烦，老师要什么，你给她不就好了吗？”
人生是张答卷的话，给它打分的人在哪？孟鹤堂想看看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可是没有人告诉他。人生更像是老萧扔在水井边的鲫鱼，错把湿漉漉的石板当成活的希望，在周围的嘲笑声中扑腾挣扎。
“孟哥。”富兰英在石板上翻了个身。
孟鹤堂下班回家的路上，没想到遇见了富兰英，她独自一人，更像是专门等自己，远远就扑了上来。什么光天化日，什么众目睽睽，全都顾不上了，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怎么瘦成这样？不好好吃饭！”孟鹤堂把人拽到拐角，贪婪的上下打量她，原本苹果一样饱满红润的面孔，现在颧骨高高凸起。
“你也是。”富兰英眼神却出奇的明亮，充满了期盼，“孟哥，听我说，我妈帮我们想了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