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小贺》(21)

现在他除了一棵树还有什么？
贺先生推开院门慢悠悠地再关上，然后拎着两袋食物和几本书晃进屋里，中途路过大槐树瞧见槐树又开花了，昨天他把老爷椅搬出来忘了搬回去这会停了好几只麻雀在上头。
他叹了口气走进屋把水果点心放在一楼桌上，再走上二楼推开卧室将书摆放在床头。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麻雀叽叽喳喳的飞掠声，大概是又有小孩往院里丢石子儿。
贺先生推开竹窗，想叫院外的小孩走远些不要再闹，探出头的瞬间看见槐树底下的老爷椅上不知道何时躺了一个人。
哪里来的人怎的不经过主人同意就随意闯人院子还坐人椅子？
一向好脾气的他恼火起来，刚准备呵斥发现椅子上那人披着件黑绣花的袍子，顿时怒火堵在喉头再发不出去。
“……先生？”
小贺颤声问，手还扶着窗户忘记收回。
老爷椅上的人听到这声小心翼翼的先生顿了一下抬头，果真是小贺记忆中的那张艳可攀花的脸。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再冲到门边，生怕自己稍微慢一点心心念念想了十年的人就会转瞬消失。
幸好他跑得够快，到了门边那人还在，只不过已经从老爷椅上站起来。
“…阿严？”
小贺不敢贸然上去，隔着长长的距离嘴唇颤抖着问。
先生在树下笑着对他招手：“小贺，过来。”
千百年前一位名唤贺五的水鬼从湖底茫然浮起便看到岸旁槐树底下也有这么一个人，同样一身黑衣，同样长发及腰，只是槐树妖精那时候还不会说话，只拿一双媚到骨子里的眼睛打量他招手引他，贺五被他周身的纯与艳所震颤，不自觉地走到槐树下，走到他跟前把手递予，自此一鬼一妖共看了十二个阴晴圆缺，也分分合合了近千个年头。
小贺听见这一声“过来”再没忍住，在簌簌槐花雨中扑进他怀里。
10
日落西山。
小贺从睡梦中睁开眼，他哭了整整一个下午，眼睛肿得像核桃，醒来时头上一阵裂开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