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夜里】浮儿(2)

好好好，不夸你。我傻笑。
平时习惯了听他大中午地在外面吼叫打闹，也习惯了他不可一世的神态。他将院子里的每一条道路都摸清，每一株花草都看遍，为每一条金鱼喂食，为每一块石头命名。他俨然已经成为了自己世界里的小霸王。
但是后来，不记得从哪一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某日，我在水葡萄树上发现了一只麻雀，肥得跟母鸡一样大，胖得都飞不动，将树枝压弯到了地面。它不吵不闹也不吃东西，我们都以为它死了，留下肥胖的身躯，压痛树枝的腰。
这一天，居民们决定把它赶走。其实它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总觉得怪碍眼的。大家并不了解这只神秘的麻雀，从哪里来的？什么时候来的？根本没人知道。大家甚至有点不安，不知道它是不是哪一天会突然“活”过来，扰乱安宁的日子。
我怪舍不得的，但还是在下午与同伴拿了一根晾衣杆悄悄靠近了树下。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想去戳一戳它时，这只肥啾突然醒过来，刺耳地鸣叫一声，以很快的速度朝我飞来。我使足了全身的劲儿狠狠地用晾衣杆击打它，结果它一下子被我甩到了十里开外，我们吓了一跳。肥如母鸡的麻雀竟是如此之轻！同时，大量的羽毛被我打落，在地上乱作一团。原来是虚胖啊，只是羽毛多显得肥而已。我心里嘲笑了一番。

然而这肥雀似乎有羽毛的缓冲，刚刚摔到地上又紧接着飞到高空，开始对我发起进攻，而我紧张地盯着那麻雀，死死握住晾衣杆一次又一次地击打它。这只鸟似乎不知道疲倦，也不知道伤痛，每摔跌在远远的地上又能迅速飞起，如同离弦的弓箭向我冲过来。我们大战了五六回合，仍然分不出胜负。它的羽毛一掉再掉，铺满了被太阳晒烫的地面。
最后一棒，我用力将它打到了水葡萄树的树根，它的头被狠狠地击撞，挣扎几下过后就再没了动静。
死了么？我气喘吁吁地弯下腰，不敢靠近它。
死了吧。同伴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时候，它身上已经几乎没有羽毛了，光秃秃的，怪可怜。
满地的羽毛被风吹散了，满世界只剩下了寂静。
这个时候，我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了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转头一看，是一辆轿车停在路上。轿车的侧面，站着一个体面的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正往我们这边望。
我仔细一看，那男孩子竟然是浮儿！他变了样子——瘦了一些，脸上不再脏兮兮的，有干净利落的寸头和一身红色的运动服，脚上还蹬着一双崭新的运动鞋。
我有点小激动，想上前打招呼，问问他有没有看完我打鸟的英雄全过程；可是谁也不熟谁，怪不好意思的，也就巴巴地对望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