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佣】我们的1888(26)(4)

“我说，杰克，你有点自相矛盾啊。”奈布拉着栏杆，身子向后仰去。
“给我办事其实是给你找了个大麻烦。”杰克用手杖顶了顶帽檐，“远不比你在东区自在，对吗？你的生活原本可以简单得多。现在你被迫分享我的痛苦、罪行和烦忧，被迫见到也许你这一辈子都不用见到的事情。”
“我始终愿意见证更多人和物，我就像……呃，一张白纸，记录别人的故事，否则，呃，可能不知道怎么生活。谁想到你这位偶遇的将军，给我提供了这么多素材呢。换句话说，你让我的人生变宽了，我的意思是，你让我见到了另一种真实、另一种悲哀，让我看世界，多了一些冷静或者……悲悯。”
“看来战场教给你的品质一直都得以保留。”杰克将手肘平放在栏杆上，“不过自19岁老公爵去世到现在，我始终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为什么要解决那些，为什么会快乐，为什么会悲哀，支持我变成这样的动力始终找不到源头。”

“看见了吗，那座华美的大厦……”杰克挥起手杖点了点威斯敏斯特宫，“我20多的时候就挂着军功章走进了那里。然后呢，如今，我已经可以在那里面呼风唤雨，我在想，我最后会怎样走出那里，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原因……是苏格兰风笛的哀乐，还是，像自由党党魁一样辞职。”
“将军。”奈布突然换了个称呼，“曾经为你战斗的时候，从没听你说过这样的话。曾以为自己的恸痛是稀有的，没想到你这个满怀信心指挥我的人也是一样。”
“它是稀有的，稀有到我只能在人前从容潇洒，稀有到连病都自觉地只在晚上发作。这太难以共情，而你能忍受是让我惊讶的。”
“对了，你的病到底怎么办，频率越来越高了。”奈布看向杰克，“我觉得有必要去找一下艾米丽。”
杰克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远处迷蒙的泰晤士河，笑纹在两腮轻轻抽动着。沿着这条河向东，向北，再向南拐弯，接着向东……你会看到世界变化的过程。他清楚地记得上次和奈布一起去东区的那些街道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