笞痕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点燃火柴,他看着囚窗外的的天空,尽管离大陆只有短短三十英里,他却只能呆在这座孤岛上,呆在这个被典狱长所拘束的世界中。
他露出受伤的刻痕,那是每天的饭票,得意扬扬的典狱长要求他们每天在室友身体上划一刀,跟昨天的照片对比后才能去吃饭。
勉强足够所需的饮食,高强度的劳动,受伤的躯壳无一不摧折他的意志。即使是最坚韧的战士也会倒下,但他不会屈服。纵然没有一个能够并肩作战的狱友。
他明白,被扔到这里的囚犯都是些什么人:工人领袖,义军干部,那些被资本与法律一起玩弄的可怜人。
他请求自己的室友每次都划开他的左臂,以求保存身体的尽量完整——幸好他的室友十分友善,没有像从前许多互相不信任的人那样借此折磨对方。
然而,瘟疫突如其来,高高在上的典狱长穿上滑稽的密封防护服,本就笨重的身躯更肿胀。各位狱警同样被封在已爆发的地狱中,而岛上的高层都已逃脱。
不会有船送粮食来了,封闭的孤岛上响起绝望的旋律,他不去看走廊都知道那里爆发了命案,血腥味沾染了每个房间。
他躲在最阴暗的角落里,舔舐自己的血,锈味在口中蔓延。
自己因为什么而入狱的呢?他想:反抗暴虐者的权威。他要将笼罩在那些资本家、官僚身上的虚伪面纱全部撕碎,让人民看看这个世界的面孔。
他哭了起来,为了这个悲哀的社会而哭,为那些帮剥削者说话的被剥削者而哭,为那些被压迫着的自相残杀的人而哭,为那些奉行丛林法则,蚕食他人良知的东西而哭。
他划燃了最后一根火柴,朦胧间仿佛看见那个人的身影,还在有力地呐喊着人性,还在不屈地言明着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