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之人(5)

其他受害者们都筹到了足够的善款，纷纷放弃了上诉。程序交给了检查官，洋洋洒洒。
张春兰坐在为她和小宝单独准备的病房中，小宝醒着，看着张春兰迷茫的样子，不禁有些触动，或是看入了神，竟向着妈妈的脖子抱了过去。
她被触动了，不是因为这一次无私的善行帮助了，而是环绕着她的儿子的触感。恍若白日做梦。她来到大都市几个月，无不感慨大城市的深邃，能同时容纳这离奇故事中的私心与善心，还有她那绝望到无处可逃的侥幸。
她是受到伤害后才被帮助的，她觉得有些惶恐，坐立不安，看着存折上那本不属于自己的存款，看着逐渐康复的小宝，她却再一次失声痛哭起来，却哭得比以前跟深情恸人。她想起临行前小宝外婆说的话：将小宝带回去。
她要将小宝带回去。
人民法院中，在审判奶粉制造商法人代表前，张春兰一纸诉状将毒奶粉制造商告上了法院。这是一场特殊的审判，没有现实的被告，只有原告，和法官。
这本诉状很奇怪，没有经济纠纷，也没有权益诉求，被告方不是合理人，而是一个整体。
原告方的诉求仅有一样：向所有奶粉的受害者道歉。
先是原告陈述。

“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坦言，我孩子不是因为喝了你们生产的奶粉而患病的，是别家我已经忘了名字的奶粉。我因无法支付起孩子的医疗费，因不当的借口向公众筹集了钱款，对不起。”张春兰深深鞠一弓，继续说：“对于被告，对于不知何处的毒奶粉生产者，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你们。是你们使我的孩子遭遇痛苦，使像我一样的人，生活遭遇挫折，不得不做些违背常理的事情。你们理应向我们道歉；你们理应关闭你们的工厂；你们理应向对市场信任的消费者道歉。”
“因为你们，多少父母们挑选奶粉时，自觉地加上了保险的风险，购买更高价格的奶粉；因为你们，多少正常运作的良心厂商，因低的无法再低的利润，被逼至作假或破产；因为你们，多少人民所要承担的生活成本，变得越来越高了！”
“你们理应道歉，向我们，向社会，向人民。”
“本法院判决，被告‘毒、假奶粉制造商’向全国人民道歉，即刻执行！”
判锤直落，响彻人间。
之后，网上说张春兰是骗子，让张春兰归还了善款。医院承包了小宝除了那三万的医疗费用，因此张春兰也乐意归还善款，她也不反驳。小宝逐渐活泼了起来，生活又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此刻，她的幸福就是痊愈后见小宝的外婆，回到她的家里，回到她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