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如果那就是命运(2)

“皇后陛下贵安，”桑松微微鞠了一躬，“是否打扰到您了？”
“不会。”玛丽皇后回身踱了回去，“阁下请坐吧，有什么事可以进屋讲。”
桑松迟疑了一下，慢慢走了进去。略显狭小的居室内收拾得有条不紊，一张小小的肖像画摆在桌案旁，画面上，一个和蔼的夫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正坐在树荫下乘凉。因为好奇，桑松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是我母亲，和小时候的我。”皇后淡淡解释道。
“皇后陛下......”桑松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像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阁下有话请讲。”皇后温婉地笑了笑。
“今天上午，那些人做了一项决议。他们决定‘要给皇后穿上黑色衣服，到协和广场游玩一趟’，这说法很荒谬，但我想，您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桑松忍不住叹了口气。
“协和广场，断头台与黑色处刑服......”皇后默默念叨着，脸上掠过一丝惊惶和悲伤，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了。
“我知道了，感谢阁下告知。”她微微欠身致意，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
桑松皱了皱眉：“您真的理解吗？......这意味着，您会死。”
“我明白啊。”玛丽苦笑一声，“我何尝不知道其中缘故呢？只是，这就是命运——是我没有办法更改的命运。这一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而且——我不也是罪有应得吗？如果我的死，能平息这个国家是愤怒，那何乐而不为呢？”

“您太傻了。”桑松忍不住反驳道，“您以为，那些所谓追求平等的口号下，真的都是追求平等的人吗？您以为只要推翻了旧有的秩序，这里就会是一片净土吗？”
“不，您错了！法兰西已经如同一架疯狂的马车，即便有人试图拉扯缰绳，它也不会停下来了。或许只有等这架马车撞毁，它才会慢慢停下脚步！这样的牺牲毫无意义！”
桑松有些激动，面色都涨红了，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沦落到自相残杀的地步。但确确实实地，当初那些美好的愿景都变了味——这法兰西，所有的领导者，终究逃不过争权夺利的魔咒。
“不是有过宣传，马拉和罗伯斯庇尔会带领人民走向更美好的未来吗？”皇后没有反驳他，反倒关心起时事来。
桑松摇了摇头：“马拉已经没有未来了，他死了。被人刺杀的。”
“啊？”玛丽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不久前。”
皇后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大胆子？那个人曾经在迪昂的暗杀名单上，但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成功。”
“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桑松想了想，“叫夏绿蒂·科黛。她没有逃跑，当时就被逮捕了。看样子也不想逃跑——抛开她的立场不谈，不得不说，这样的勇气确实令人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