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汉(2)

叫吧，越高声越好，尽管叫吧，他颇为病态地这样想着，感到有些兴奋。
爱情或许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是麻痹神经的甜蜜毒药。
因为有人陪伴，所以自己不需要面对问题，只要惊声尖叫就好——可是问题依然不会解决。爱情只会让人变得敏感，变得脆弱，变得需要依赖他人，甚至只能依赖他人，直到自己完全无法脱身的时候，被对方狠狠抛弃，踩在脚下。他明白得有一些晚，不过大概还不算太迟。
他想起她养的百灵鸟清脆的叫声，想起她听到喜欢的歌曲时浅浅的笑，想起她如晴天霹雳般绝情的声音“我们不合适”……不，不能再想下去了，一阵阵反胃带来的眩晕感反复冲刷着他单薄脆弱的神经。
自己现在一定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用袖口抹一抹嘴角，忽地笑出声来，越笑越张狂，直到快要背过气去，周围的人全都离他远远的，又或许从他呕吐的时候起人们已经这样做了，他不在乎，也不打算在乎。

他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高兴，也许已经当众呕吐显露丑态，就不再在乎所谓形象，可是这依然不能解释他为什么想笑，而不是哭，或大喊大叫。
他只是没来由地嘴角上扬，发出含混不清的“哈哈哈”的声音而已——如果一定要用一个拟声词来勉强形容他的笑声的话。
不知笑了多久，他有些累了，想坐下来歇歇，又不想坐在自己的呕吐物旁边，于是迈开略显沉重的步子继续向未知的目的地前进。
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东西，只有路灯的光被黑暗挤压成细细的一丝，如同他自己被整个世界挤压得没一点喘息的功夫。
他又觉得自己的听觉异常敏锐，似乎远处干涸的河床里一只蚂蚁拖动蝗虫尸体时刮擦泥土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世界，太嘈杂了。
或许是自己太嘈杂了吧，他停下脚步，想安静下来，但很快，另一种乱哄哄的声音充斥了他的大脑：附近的中学晚自习刚刚结束，学生们放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