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D战争】孤独的逃亡者·续（番外）(2)

不知何时教导主任从隔间里出来了。“没怎么处理，尸体暂时冷冻起来了，方便以后取样。”“哦。”宗王晓艺心不在焉地答道。“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公车了。”主任披上外套，又顺手把帽子扣在宗的头上。昏黄的白炽灯朦胧亮着，她的眼镜泛着光，他的眼睛含着光。
天色已晚，窗外的天空像巨大的绛紫色的幕布。点点繁星在幕布上闪着，如同镶在黑色羽翼上的宝石，晶莹，耀眼。车上的空调轰轰作响，内外只有一窗之隔，却仿佛被分隔成了两个世界。主任昏昏沉沉靠着窗睡了过去，一天工作过后她显然累坏了。“渣狼，辛苦你了。”宗贴着她的耳边喃语道。他也想这样安心地睡去，可无论多么疲倦，那具死相惨烈的尸体总会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甚至都不敢闭眼。可能不会有人知道，真正的他早就死在了一百六十年前，那个和姐姐大吵了一架的夜里。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具侥幸没有毁灭的躯壳，他的意识永远定格在了十六岁。也就是意味着他将永远以十六岁的少年心理来承受每一次身边人离世的创伤，像鹜鹰日复一日啄食普罗米修斯的内脏一样，留下的只有每天新鲜溅出的血液和钻心的痛楚。绝望像是没有节制的贪婪巨兽，大口咀嚼着受刑者的心脏，还用沾满肮脏唾液的犬舌，反复舔舐吮吸新长出鲜血淋漓的肉芽，目不转睛地盯着微弱跳动的脉搏；

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却不终结吊着半个魂的人的性命。
他知道，他的赫拉克勒斯只有他自己。
公车突然停下不动了。主任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到司机和宗慌慌张张跑下去。她心里疑惑，但也匆忙起身跟下去。可下车以后，她便彻底慌了神——
路上横着一具辨不清是死是活的垂老人体。
司机先一步冲上去，却被高声喝住：“回来！别靠近那家伙！”他一愣，接着宗王晓艺从他身边跨步抢过，蹲在“躺尸”身前。
“万物！”淡绿色的微弱荧光从宗的手心汩汩流出。数股能量如泉涌般钻入那人的身体。那人皱褶的脸立即停止了扭曲，松垮的皮肤也一点点紧绷起来。“这，这是？”
司机惊呼到道：“你是vtuber？”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双腿却依旧紧张的发抖。“不，我只是个偶然获得能力的DD罢了。”宗没有转过头。“你过来一下。”司机听话地走上前去，却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拘偻的身体萎缩得老态龙钟，如同一张残破的弓被人强拉开，破败的骨架划出刺耳的呻吟。连箭羽上的毛纹都抱作一团，沾满了腥臭的手渍，仿佛稍再用力一点，下一秒苟延着的这挺枯骨就会被拦腰崩断。他心下一惊，连忙后退却被干尸般的宗一把抓住手腕。霎时间，一朵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墨绿色花苞绽裂开来。宽大的花瓣缓缓舒展，轻抚着静谧的夜的尽头。空灵的水声虚无缥缈，时远时近动人心深处最空旷的“灵”。点点萤火轻轻将二人的身体裹住，如海浪拍岸。悠扬的乐声回环往复，治愈着十字架上疲惫的心灵。少年斑驳的手指逐渐丰盈，上扬的嘴角恰如其分勾勒出一张清秀温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