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断一世25(2)

小女孩的眼瞳之中没有丝毫身材，即便是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是如此，没有光芒，只有一片灰色。浅褐色的长发显露出缺乏营养的病态，但是又极为柔顺，想来平常也是由其母亲经常梳理。只是额头两边的头发浸染了血液之后却又显得有些邋遢，有些脏。
女孩的手中揪着一颗头颅。头发很长很细，显然是一位女性的，那头颅颈处还在滴着献血。想来这颗头颅，不，这颗头颅的主人是刚死不久。
没有人靠近这个小女孩，唯独一人。这人便是她的父亲。古烈缓缓走到女孩的身旁，蹲下来与她平视，然后轻柔得问了一声：“为什么，浅。”
一直默不作声，也不作丝毫动作的小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她把手中的头颅提起来，然后把那颗头颅的脸朝着古烈，也是轻柔道：“母亲死了，父亲就不用死了。”然后她的手臂又调整了角度，将那张脸朝向场中那个微胖的身影。
田洪的身体在锦缎衣袍下剧烈的颤抖着。下一刻，他目眦欲裂。这张脸，他看了半辈子了，他还想看下半辈子。现在，这颗头颅的主人死了，他也可以摘下面具了，不用绸缪计划，不用害怕报复了。现在要报复的人是他。
是啊，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何必还要遮遮掩掩。田洪本想按照往常一般，与村落之中的人进行交易。因为有些东西，村落之中的人要去深山取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他和他的商队会在村里面住上几日。然后在走的那一天，拍人将古烈引开。最后趁乱之中将古姜神不知鬼不觉的和其他货物一起带走。

这个计划看似简单，也确实很简单。因为有一样因素使其变得简单，那就是古姜。古姜愿意，愿意跟随田洪，愿意放弃古烈和古浅。或者说，她欣喜机会来到，终于能够离开西山，过了那面关隘，去往那令人神往的东边，并且有这样一位贵人愿意与她长相厮守，所以当田洪和她谈及此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且受宠若惊般的欣喜。
遗憾的是，此事终究多舛。古浅在不经意间听到了古姜和田洪的谈话。她知道母亲要背叛她和父亲了，她很悲伤，但是又无从下手。她不会去告诉父亲，因为她知道父亲知道此事之后会震怒并且杀了母亲。所以她默默等待着母亲离去的那一日，也就是今日。
世间之事也是蹊跷，仿佛冥冥之中便有一个神秘的人把玩着万事万物的走向。古浅在不多久后又听到了田祠和古烈的谈话。于是她知道父亲要杀田洪，父亲不想杀母亲，父亲把错归结到田洪的身上。
古浅感觉到了不安，她害怕从那道铁关出来的人，那些人在西山的愚民眼里就是贵人，就是上仙。在她眼里也是，所以她害怕，她认为父亲杀不死田洪，所以父亲会被田洪杀死。就像猎人如果杀不死猎物，便会被猎物杀死一样。一旦开始厮杀，总会有一方去死，这是最浅显的道理，村里的猎人都懂，她自然也懂。
所以古浅做了一个很简单的计算题。母亲走了，她还有父亲。父亲和母亲都走了，她就只有自己了。母亲愿意抛下她，而父亲最从来不曾抛弃母亲和自己。所以她选择让母亲走。于是她杀了母亲，她想想用这种方式遏止厮杀。既然人死了，那就无所可正课吧？她至少还有一个爱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