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死缓的人出狱了(3)
红裙子放弃了抵抗,瘦弱的身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片殷红从身体流出,吞噬了尘土化成一个巨大的、血红的珠子。这珠子顺着门缝逃出去了,它开始滚啊滚,直到失去动力,在黑夜中化为乌有。
他没有慌张,镇定自若地穿上衣服,甚至小心翼翼地打掉落在上面的灰尘。我站在他身后,问:“叔叔,要水果吗?”
“姐姐,这不是叔叔,是爷爷。”
“对我来说,是叔叔。”
“姐姐也是给爷爷帮忙的吗?”
“是,他说,要买很多水果。”我握住红色裙子的手,有点温热。二十多年了,我熟悉了这冷冰冰的世界,突如其来的温暖却让人有些不适。
“然后呢?”红色裙子还小,什么都不懂。
“你看。”
他脸上挂着笑,甚至发出心满意足的声音。红色裙子被他抱在怀里,垂下的双手握成拳头,苍白的脸上依旧带着未干的泪痕。他抱着红裙子,走向早已挖好的深坑。那个坑费了很大功夫,挖坑时,我就站在他身后,问:“叔叔,要水果吗?”
他没有回答,将红裙子往坑里一扔,然后填平。湿润的泥土散发出生机,或许,一条红裙子可以滋养无数的生命。
“姐姐,我们去哪?”她的手开始变得冰凉,苍白的脸没有一丝生气。我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我们看着他将黑乎乎的血珠子扫进大坑;听着四下逃窜的尘土开始哀嚎;看着他双手被铐住,垂头丧气地指着红裙子睡觉的地方,喃喃自语:“我只是不小心,这不怪我。”
年轻的警察脸色铁青,闪闪发光的摄像机将昏暗的天空照得惨白。
“姐姐,爷爷会死吗?”
“不知道,做叔叔的时候,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