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九(2)

“啊？什，什么孩子？”孟鹤堂打了个磕巴。
“九华他妈打麻将时都告诉我了，这么大的事——”孟母话说了一半，又笑着顿住了。“回来再说，晚上让保姨炖个红烧肉。”
“好，我下班就回去。”孟鹤堂唯唯诺诺的，按说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是最受宠的，但对于父母总是敬畏大过于亲昵。或许就是因为他们的不苟言笑，和就像眼前这样公事公办，私事也公办的态度，孟鹤堂自打记事起，好像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拥抱和夸奖，虽然孟鹤堂毫不怀疑，他们是爱自己的。
下班后，孟鹤堂先绕到医院，抓住已经在药库就职的何九华捶了一顿。正好碰到秦霄贤，定了半斤猪肉，约好后天去拿时再给肉票，秦霄贤摆摆手道：“要什么票！甭来这套，是不是看不起我，打我脸？是不是打我脸？”说着还啪啪的拍自己脸颊，混不吝的样子。
“票还是要给的。”孟鹤堂想不通何九华怎么就看上他了，想着转过来问何九华：“你怎么办？就不考了吗？决定参加工作了？”
何九华卷着账本的纸边，撇了撇嘴：“考上几年也不就是回来找个事做，看你现在不就挺好，我爸下个月借调下乡，我就能办个编制。”

“多读书总是不一样。”
“那你怎么不读？”
“我那不是读不上去嘛。”孟鹤堂对着书就想打瞌睡，气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抬手又捶他，被秦霄贤一侧身子挨下了，何九华嬉笑着帮他揉。
就这还玩玩？就这还玩玩？你那是玩我！孟鹤堂七窍生烟。
闲侃几句又赶回去接周九良，看他满脸煤灰，不知道和邻居婆婆说什么，自打孟鹤堂不许他出门，每天到家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米饭也烧好，今天却还是空锅。
“爸爸。”周九良撒丫子迎上来，先冲他招手，贴着耳朵小声说道：“焦婶又偷我们家煤，不过我今天把所有煤上都做了记号。还有还有，以后我们就不用做饭了，本来我和婆婆说，放在一起轮流烧，一餐就能省半个煤，一个月我们就能省30个煤。但是婆婆说我们把煤和米给她，她帮我们烧就行了。”
“太麻烦婆婆了。”
“我也会帮忙的。”周九良赶忙说道。
“你还要上学呢。”
“上学？”
“你不想去吗？”
周九良不知道怎么回答，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哪怕在自己那个家的时候也不敢想。
“去！去啊。”婆婆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去上学，我用你帮什么忙，皂粉都要舔一舔的小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