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捡到个“弟弟”(2)

卢小渔看着妈妈的眼睛里，一条一条的红血丝从她的眼白迂曲到泪阜。她心疼地用手轻轻捂了捂她的双眼，不敢再让妈妈看着自己，她愧疚得心虚。
“你快别说了，赶紧去，吃点饭睡觉吧。明天还得上课。”
“那我爸呢？”
“他去给你三姨夫卸货了。你姨夫不是开了个厂子嘛。他去给帮忙了。”
“难道晚上也不回来住吗？”
“路程挺远的，来回的麻烦，给他安排了宿舍。”
“哦。”
卢小渔把书包放在八仙桌旁边的椅子上，竖着靠着椅背。
她提起桌子下面红色的热水瓶，往白色瓷碗里倒了半碗热水，吹了吹，小心地端进屋，放在李春花的手边。暖黄的灯光照着李春花手里的布，房间的四周有些发暗。
“那我先去睡觉了，你记得早点睡觉。”
“快去吧！”
这个对话不知道在这个季节重复了多少遍，妈妈总是咳，她也总是只能说这些。她们的对话总是如此。
卢小渔，从小就比其他孩子早懂事。她也不想的，只是她能从妈妈忧愁的面容里感受到，爸爸的吼叫声里猜测到。

她知道为什么妈妈总不肯去医院，因为去一次就得花掉一两千块钱。大检查，小检查，总少不了的。家里面积攒的CT片子比她看的连环画还多。但妈妈的咳嗽却一直都没好。
一些晚上，她总能听到妈妈屋里传来痛苦的哼哼声，妈妈肯定又胃疼得睡不着觉了。
小时候，妈妈胃疼，她总觉得，不以为意。那是大人才得的病。
从初中开始她住宿，她吃不惯食堂的饭，每次都只是勉强地吃一点点。一到晚上，躺在床上，她的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响的整个宿舍都知道她有多饿。
日积月累，她的胃坏了，不再像从前一样没有忌口，没有担忧。
自那以后，她终于懂得了妈妈的痛苦，她们分享着同一种疾病。
奥美拉唑和多潘立酮片是她和妈妈的常备药。经常是，妈妈的那瓶吃完了，再和她吃同一瓶。
那个初次短暂失明的夜晚，江本生抱着她冲进医院。她初次体会到光明失而复得的感觉，江本生打了辆出租车招招手就走了。
他连再见都没说。
还有两个星期就是二模考试，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每天莫名可笑的期待，她总是在走出校门的时候习惯性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