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爱(6)

我用手搓了把脸，强自镇定拿出手机给A君打电话。
“我是不是精神出什么问题了？”
A君声音冷静，“对啊，机器不是诊断是抑郁症吗？这个时代抑郁症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你好好吃药，不用担心……”
“你说实话。”我打断她。
对面没有说话，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不知道是A君的还是我的。
“我们见面说，现在，就现在，在绿鲸。”
我听见A君轻轻地叹气，“好。”
“打出租过来。”她补充道。
我挂断电话，丢下刚拿起来的车钥匙，攥着手机出门。
还是之前的位置，我跟A君相对而坐，我抿着唇，看着她，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比赛，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样。
A君手指动了动，摩挲了一下杯沿，声音带着谨慎，“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看着她的冷静，我却突然生出一股烦躁，一股怒气，那是对未知不可把握之事的愤慨，“我根本不是抑郁症，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先冷静一下，我慢慢告诉你。”
我蹭地一下站起来，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自己在公开场合，努力抑制自己的怒气，压低声音，“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吗？我的抑郁症，我开的药，我的，我的，爱人。”

A君沉默。
我坐回去，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真相。”
A君紧盯着我，她的眼睛是很好看的棕色，我之前无数次被她的眼睛所吸引，现在我竟打了个寒颤。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得了精神分裂？告诉你你要被关到精神病院去？告诉你你的一切，你的情人，你的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幻想？告诉你你是一个多么悲哀的人，这是一个多么悲哀的时代，这个时代存在的唯一的爱竟然只是幻想？这一切，我告诉你你会接受吗？”
我接受不了，正如她说的一般，我接受不了。若我知道这一切，我会用自己的生命献祭我的爱，我知道我会的，正如我现在所想。
A君把头埋进手掌，沉闷的声音惊雷般响在我的耳边，我听见小动物似的对母兽的鲜血发出悲鸣，“我们到底怎么了？”
我们到底怎么了，是爱之神抛弃她的信徒了吗？是爱的神明已然消散在天地中了吗？
我不知道。
我回到家，瘫在沙发上，我的情人，我遇到的那个美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