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娥-幻说 （十六）(2)

两人在火光中对视着，同是骄傲的人，嫦娥没办法说服自己握住那只居高临下的手，可是她已没有拒绝的余地。
终于，她避开了他的手，低头爬上龙背。
杨戬扬起墨扇，对着右前方猛力扇去，风到之处，浓烟纷纷退散。三首蛟见状当即飞了过去。嫦娥一个不稳，连忙抱住它背上的龙鳍。
那浓烟却汇聚得异常快，三首蛟要躲避天眼内的灵力和红云，并不能竭速飞行，未出多时就又被困住。它方向俱失，在烟里长啸着四处盘旋，行态逐渐变得狂躁，却听上方有人缓声道，“莫急，莫急。”
杨戬俯身，一面用手安抚蛟首，一面审视着周围，那烟气虽散布八方，细瞧却有清浊分层。
他微微眯起眼，道言阳轻为天，阴浊为地，杨戬当即将扇子往清处扇去。三首蛟会意，立即呼啸着纵身飞去。
耳畔的风声大得吓人，嫦娥死咬着唇才能克制住脱口欲出的尖叫。再次经历陡然的失重，身体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了。她害怕得想闭上眼，可那样却只会对外界的感知更加清晰，迫得她不得不保持清醒。
三首蛟飞得越来越快，冷冽的疾风刮在身上就像刀子，割的她浑身都疼。嫦娥感觉脚踝处像是被风割断了一般，她忍不住低吟一声，将脸埋在了龙鳍上。

外界忽地宁静下来，嫦娥忍着疼略抬起头，却不禁面色一惊。
方才的混乱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了，此刻周围一片晴空，丝毫没有末世的影子。三首蛟纵情翻腾在白云之间，似在向主人邀功一般，很是兴奋。
杨戬拢指轻梳着它的鬣鬃，微微看了嫦娥一眼，用扇端点了点地。
三首蛟会意，随即就向地面落去，只是模样还有些意犹未尽。刚一落地，嫦娥就急急跳了下去，踉跄着身子跌在一棵老松树旁。
她扶住树干拼命地呼吸，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渴望平稳的大地。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似乎要把这几日的委屈流尽一般。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嫦娥掩面，扭身将脸转向了树干。
杨戬在她身后停住脚步，目光却移向那双渗着血的白皙玉足。
想是方才混战中被三首蛟的鳞片割到了。杨戬抿唇不语，三首蛟生性泼烈，便是三妹头一回坐时，都吓得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她竟是一声都没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