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兵的自诉(2)
第二天,我们就到了目的地,那里有战壕,已经挖好了,烧焦的泥土,凌乱的铁栅栏,天空有战斗机轰鸣,天空是苍白的颜色。长官一声令下,我们就开始疯狂地扫射,敌我双方都没有发起冲锋,但是依然出现了死亡,戴着深绿色钢盔的,金黄色卷发的男人,有着英俊的外表,和几个月没有刮过的胡子,钢盔出现了几个弹孔,他就这样软塌塌地躺着壕沟。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我吐了,吐到肚子只剩下了苦水。
开枪手会发抖,口里安慰自己这是后坐力的副作用,其实这是恐惧,内心里掩盖不住的恐惧。死亡的人开始变多,除了子弹,飞舞在空中还有手榴弹,落在自己阵地上,一阵刺耳到失明的爆炸声,要么立刻死去,要么缺胳膊短腿的嚎叫,奄奄一息的呻吟,发自内心疼痛的嚎叫。那一刻心里溢满了恐惧,还有愤怒,想立刻冲过去用尖刀割破对方喉咙的愤怒。对射许久后,眼睛会变红,呼吸会急促,一听到冲锋号的,身体就会本能站起来,一直脚踩在壕沟,正准备一跃而起,像无数次训练那样。
冲锋了,真地冲锋了,带着嘶吼,穿越不太平摊的平地,又是充满障碍的地方,除了阻碍的铁丝,还有地里隐藏的地雷。因为敌人很聪明,早就设好陷阱,短暂平静地战壕只是一种诱惑,一种诱惑发狂动物的陷阱。固定身体瞄准射击,然后前进,缓慢又快速。
地雷终于还是发挥了作用,在剧烈地冲击下,人会在空中停留,爆炸的高温会几秒钟烧焦衣服,落地那一刹那,要么死去,要么成为残疾,前一种结果值得欣慰。我就这样被掀起来,重重地落下,幸好只是踩到边缘,那是死亡的边缘。等我醒了,我已经躺在临时搭建的医院里,那里条件很差,消毒水太少了,腐烂的味道掩不住,我的身体是完整的,却缠着绷带。那是我对于战争最后的记忆了。
没有过多久,我就不在被需要了,我被要求退伍回家了,我认识的兄弟还在继续战斗,战争还没有结束。持久陷入战争的国家,经济情况也不景气,沉诺的抚恤金总是延迟发放,说好地战后心理治疗也只是几次敷衍了事,医生总是一副面不关心的样子。负伤回家的士兵不总被是英雄,这场战争就是如此,人们会把我们当成无情的杀人机器,因为这场战争本不该发生。
夜晚梦里的土地是烧焦的,气味是腐烂的,没有谁是完好无缺的,一点小的响动,都会本来醒过来。记忆变得很差,脑海总是痛苦呐喊的画面,吃药也不管用。下雨会浑身刺痛,如同一万根钢针在身体上扎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