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NPC世界(1)

事情大概是從某國的某個政府部門開始被發現的。
雖說全天下的官僚主義都差不多，但該部門的就是更加典型而嚴重一些，大抵就是耗費大量精力在所謂的內部管理上，一切任務都圍繞著上級檢查，實際上根本做不了事，但又要證明自己有做事，結果就是虛應故事，然而這麼多年倒也沒出什麼問題。
問題就出在這次來檢查的上級。這位上級領導發現了一點不尋常：
他們這次的資料做得太認真了。
上級也是從基層升上來的，該做的假資料他都做過，他很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年輕時有個前輩教過他應對督導的態度：「態勢，要的就是態勢──你一整排資料夾整整齊齊擺在人家面前，人家看了就爽，這樣就對啦！」從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重點從來不在資料做得怎麼樣或者這些「內部管理」有沒有意義，而是這些「態勢」能否給人一種「一切情況都在掌控中」的......態勢。
上級漸漸熬成了上級，學會了和其他上級一樣挑幾處錯字之類的小毛病來宣示自己的存在感，而對真正嚴重的問題視而不見。然而，該單位這次的報告，他居然挑不出瑕疵，而且各方面做得特別仔細。
他很清楚那個部門的首長是什麼貨色，就是一個把事情統統推給下屬的混蛋，表面上好聲好氣的精神凌虐高手。被發配到那個部門，大家也都知道這個人的仕途差不多就到此為止了。那麼，是具體負責整這些資料的同仁，想要藉此來跳出苦海？也不合理。跳出苦海的方式有各種正路和邪路，但把這種大家都知道是虛應故事的工作做得這麼賣力算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