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4)

姑奶压低嗓子，朝我们看了一眼慢慢说道：其实，他真疯假疯我不知道，至少，他应该没有全疯。
屋子里越压越暗，窗子模糊了视野，整个空气在如白蚁啮食的雨声中昏昏欲睡。
所以到目前，他到底是意外还是自杀，因为姑奶的一句话，已经成了迷。如果他是因为不堪其辱而装痴麻痹自己。那么自杀前，他是想着解脱，还是绝望。
我心里这么想着，始终没有说得出口。想起小时候他对我讲话的声音，那沙哑的温柔，我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那他的葬礼呢？”我问道，“我们不给他办么？”
“我们办?当然不是，没有什么葬礼”姑爷说“昨晚他儿子认尸后，想把老人的尸体带到老家村子后面埋了。还没等埋，那些追债的人呐，却早就找到了他的村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他活活打死了。老人的尸体被那些人埋到老房子的后面了……呵，也是有够讽刺的。”
为自己送终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却是儿子的债主，是有够讽刺的。
“也算落叶归根吧，愿他安息。”二爷说。

“雨终于停了！”爷爷说。
“我们也该走了。”姑爷姑奶说。
“这么着急，再玩会儿呗。”二妈说。
“这个月的雨都是断断续续的，下下停停，指不定几分钟之后又会下了……”奶奶说。
“这该死的雨，他妈的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停下来？！”爸爸说。
来电了，屋子里一片光亮。我趁着热闹，悄然离开了这个房间。
2020年6.25端阳
（本故事为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