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遥远 贰(2)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金有谦在失去莫瑶陪伴的三年里，总是感到孤独的原因吧。身边的人总是期待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父母期待他迅速成长为一个足够优秀的接班人，周围的“朋友”们期待攀附于金家公子这颗大树而实现高人一等。从没有人关注过他需要什么，从没有人像莫瑶一样只因为他是金有谦而期待他快乐，也只期待他快乐。在很多个梦到自己被潮水淹没难以呼吸而惊醒的夜里，让金有谦痛苦的不是自己必须失眠到天亮的体验，而是不得不面对又一个没有莫瑶陪伴的日子。
或许自己的生活真的有如被潮水灭顶吧，才会在每次能见到莫瑶的时刻里有终于游出水面得以喘息的痛快感。金有谦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对这样生活的厌恶与痛苦终于在金有谦得知父母在上个月已经离婚，却仍然努力在人前营造一个幸福家庭的假象时崩断了他忍耐的底线。匆匆坐上汽车后座，司机已经从小少爷阴沉的脸色窥得目的地所在。
金有谦只觉得一切都有些可笑，许久没出现的无趣感一点点漫上心头，所以一切意义何在呢？是这辆浮华的豪车，还是那些无用的夸耀？这个家庭美满的假象甚至一度欺骗到了自己。所以自己听从父母的意愿来这里上学的意义在哪？为什么他去找莫瑶的车程会他妈的这么远？

太多的问题扰得金有谦头痛欲裂。好在今天是周五，莫瑶的初中会提前放学，他不需要在校门口等待太久。
金有谦是如此急切地想向莫瑶讨要一个怀抱，以至于他在看到莫瑶和一个男生并肩而坐笑着讨论些什么的时候只觉得盛怒。如果这样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走到他们面前对那个男生进行挖苦的话。明明他最厌恶那些利用刻薄言语和优势打压别人的小人啊？为什么自己会失去理智到这种程度？
金有谦完全冷静下来的时候，莫瑶已经替他向那个男同学好好道过歉了。
看着楼梯转角处低头不说话的金有谦，莫瑶还是觉得有些神奇。记忆中那个坐在医院花园长凳上沉默的男孩是什么时候长成了这样的少年了呢？矜贵，清冷与青年人特有的意气混合在一起，脸上的棱角只是初现，眼神却过分早熟，喊她名字的时候笑意会微微露出。
“有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莫瑶轻轻唤他。
金有谦没有应答。
莫瑶也不恼，向金有谦走近一步，伸手轻抚他的后颈，继续开口：“谦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说出这些话的，已经替你和马斯睿同学道过歉了。我们刚刚只是在讨论这次模拟考试的数学大题，他说没有生你的气，别太放在心上了。要不要先和我去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