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烟风尘
山林之畔,初见草烟。
记不清那是童年的某个黄昏,在老家的山脚下看到暮色裹挟着晚风,炊烟摇曳。长辈们常说,炊烟是乡村的头发,柴火的燃烧是整个乡村生命的延续。我从出生到现在基本上没去过几趟乡里,倒是对这句话感触颇深,也是在那个下午,我看到气流将青草吹上屋檐,混着炊烟一直往天上盘旋,那是风和草在经过旷世砥砺后的相遇——风遇草,化芥为烟,草和风,即为凡尘,风给予草纵横千里的畅快,草报以风千年一叹的姿容--因为草,人们看见了风。凡有人迹繁衍,便有雪月风花,风华流转更迭,祭作尘埃草芥,人世间纵有喜怒哀乐,无常离合,轮回万世,也终归被亘古的草烟风尘所堙没或镌刻,斗转星移,惟此不变。
草是世界的主人,自然气象与人类活动只是它们转变姿态的契机,无论是在高尔夫球场的澄茵之下,还是在颓垣残壁的罅隙中;疾风暴雨时恣睢狂舞,风和日丽时静谧如素;可以在断崖之上三两为伴,也能在无垠旷野一碧千里。草从不在意这个世界强加于它的角色,一切核心一切力量在它们面前只是转瞬即逝的花光,一切压迫和恐吓也改变不了它生存的事实,叶不可障目,雷霆尽收眼底,草早就站在了一切世俗之上,以睥睨的姿态蔑视着在它头顶的世间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