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故事

那是个并不阳光明媚的日子，偌大但空荡的广场正在进行册封仪式，高耸的大理石柱只泛着黯淡的光泽。说是册封，前来的宫廷人员不过是个长脸的礼官。来往的人群稀疏，连一向爱看热闹的孩子都没有心情多注目一眼——这滑稽的仪式已经重复了太多遍，只会引人生厌。
“从噩梦中醒来保持清醒，信仰神明，为获得崇高的荣誉而奋斗。”长脸的官员例行公事般念完本应庄严隆重的念白。
如果硬要说今天跟往日一定有什么不同，那可能就在受册封的人了。没有断臂，没有瞎眼，今天的好歹是个完整的人。半跪的男子皮肤黝黑，留着寸头，高鼻梁，单眼皮，虽不英俊，但眉宇间露着英气。
“我的剑即为王之剑，我的剑即为神之剑。”
礼官将男子扶起，只轻叹了一口，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说什么，当即离去。
男子也显得枉然，舒展了眉头，向街边走去。石板路依旧平整，但却哀叹着寂寞。宫廷的周边已经近乎荒芜，往来的行人也显得稀疏。他兀自走着，前往任职的地方。路程是遥远的，近乎是城的中心到郊区，但他并不打算乘什么工具。喜欢走路的实感，他信奉着如此简单的理由。
“迟到也没有关系，逃跑也没有关系。”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他堂而皇之地走着，甚至可以说是乱逛着，不止一次遇到死路。并不是一个随意散漫的人，但他确确实实这样做着，国家的道路是通达的，无论哪里都可以到达，既然不在乎时间，只在乎到达这一事实，他这么做是可以原谅的，无可厚非的。如果刚才的礼官可以洞悉他的想法，那一定会收回认为他正常的想法。这个巨大的混沌的温床里，哪里还有正常人，甚至连那死在觅食途中的野狗生存的意义也比这个国家的人的存在更加正当。这个国家流行着瘟疫，心灵的瘟疫，猜忌与怀疑，愚蠢与贪婪的蛇啃食着国家的根基。他向四周望去，无论是伫立的城墙还是完整的壕沟都确确实实地存在在那里——不是空壳，几百年来从未有人攻破，他觉得几百年后也未必有。这群坚韧的战士忠实地履行了创造他们的前人的责任，预言书中从未出现关于他们倒塌的任何消息。可笑的是一向自尊的人却不一样，他们会被自己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