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能不能捱过去》(2)

“没事的，再坚持一下，捱过去就……”
我话没说完整，不知为何，看着后辈冲我笑了笑，我也挤出笑容：
“加油。”
我瘫在了座位上，刚才的事自己耿耿于怀，以至于晚上躺在床上依旧在想，自己终究不能成为那个暗示别人的人，于他人或者无关，于自己，是种罪过。
我无权给别人的选择给予暗示，或者说我怕，我怕这种暗示给别人带来困惑。因为我自己就是做了这样选择的人，凡事都可以捱过去，捱得辛苦，满怀希望，但我所经历的只是人生的幸运而已，只是建立在捱过去了而已，捱不过去了呢？
高考有失利，考试有挂科，课设有打回，凡事不会像故事一样，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因为捱的是时间，所以我质疑自己的选择，捱的时间和过后愉悦的片刻相比，真的是太长了，太长了。
觉得当下难熬，回过头望去才发现逝去的时光才是最心疼的。一晃眼，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三年都已过去，在大学的最后一点时光里，竟也将初中入学时的情景记得清清楚楚，十年光阴如此的快，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搬进了刚建好的回迁小区，那时候住户少，半夜灯一关，感觉置身荒郊野外。当时隔壁的隔壁搬来一位刚刚成婚生子的女孩儿，丈夫在外工作，平时也只见她不熟练地抱着孩子。为什么称呼她为女孩儿，因为她给我的印象就是很年轻，很年轻。一天夜晚停电，因为刚刚搬过来入住，没有准备手电筒之类的应急用品，好在过年用的香烛顺手带过来了，也正好派上了用场，母亲和我在蜡烛的光里吃着晚饭，突然母亲大腿一拍，喃喃道:“坏了，隔壁家的小丫头肯定连蜡烛都没有。”带着半截蜡烛到她家之后，果不其然，借着老式手机微弱的光，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冲着奶粉，一边哄着怀里哇哇啼哭的孩子，当时的情景我已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她泛红的眼眶和连声道谢，在母亲的寒暄声中，我们走出了她的家门。后来上了寄宿中学也难得见她几次，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听到渐渐多起来的街坊邻居的饭后闲谈，大概是她丈夫挣了钱，家里搞了装修，日子变得好起来，又生了一个孩子，为人挺不错的，挺会持家的，贤惠的很，打麻将可机灵了…

…零零散散的拼到一起大概可以了解她的生活。
前几日，没开学的我撞见了正在送两个孩子上学的她。一眼望去已不能用女孩儿来形容她，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叫声阿姨也不过分，当然母亲总是称她为“月月妈妈”，月月也不知是她哪个孩子。身材走了样，看的出来在努力保养，脸上也变得蜡黄泛油光，该是这么些年煮一日三餐给弄的，唯一能说变得好的就是不像印象中那么生涩害羞，和大妈们谈话爽朗有力，把孩子送过路口后就急冲冲地加入大妈们的行列，一边拍打着围裙一边讨论今天下午的麻将局在哪里……
十年光阴确实快，我已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印象中她的样子也模糊了。我不知晓刚刚搬入小区的一两年她如何度过，也不知晓第二个孩子出生时忙碌的辛苦，她也是捱过来的吗？如果是，对于现在来说，可算是“捱过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