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桥(2)

赵齐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的火，将他手里的果子打落。安桥回头看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打落的果子捡了起来，再将傻子拉了起来，轻轻为他拍打身上附着的尘土“齐康，回家去。要不奶奶又要生气了。回去吧。”再转身拿起洗衣服的盆子看向赵齐“让开。”
在河畔上，安桥将那些果子洗净尝了一颗，甜丝丝的。两个麻花辫的红绳随着风飘动，她看着盆子里的衣物洗搓着，葱白的手指冻得通红。安桥是赵家夫妇在省城医院捡来的，原是看着可怜，却没想到有一天被齐老太太找上门，给了一大笔银钱买走了。小时候齐康还看过安桥，只是她不记得了。后来齐家败了，赵父是乡下人，最看重信诺，赵母说过几次都让他给打断了。
安桥回家后赵母迎了上来“妮子，冷不？快喝碗热水暖暖。”却回头瞥向了蹲在门口的赵父，他粗黄的手指夹着老式的烟筒，吐出烟雾，看了一眼安桥说了一句“回来了。”再没开口，满是沟壑的脸颊和黯淡无光的眼睛又看向路口。安桥早就习惯了赵父的沉默，点了点头却没再说话。倒是赵母从东家长李家短又聊到了现在米价油价，来回念叨着“我看再过几天，我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唉，现在什么都贵。”仿佛都说出来这些烦心事就没了一样。安桥小心翼翼地喝着水，时不时抬头看看赵母。突然她话锋一转“我说老赵啊，赶明儿你去村长家看看那个大队是什么。”却看向了安桥，赵齐是大队书记的儿子。赵父看了她一眼“你少说两句吧。咸吃萝卜淡操心。”安桥小心翼翼的放下喝水的缸子“妈，我出去转转。”小跑着出去了，没听到赵母在她身后念叨着“那傻子有什么好的，跟给她吃了迷魂汤一样，我这还不是为她好，白眼狼。

”突然赵父站起来朝她吼道“够了，还嫌不够乱。”赵母又小声嘀咕了几句，才肯作罢。
安桥刚出门就看见了齐康站在不远处朝她一个劲的傻笑手里还捧着艳红的果子，身上沾染着泥巴。果子都红的发亮一看就是洗过了的，安桥刚想说什么，却听见远处传来的呼声“齐康，齐康，回来了。”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咳嗽，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齐家奶奶那副干瘪的犹如枯木的身躯。傻子把手里的红果都塞给了安桥才转身向家里跑去，安桥看着他的背影刚想要开口又止住，低头叹了口气，她能说什么，问问齐康愿不愿意娶她，他懂什么，一个傻子而已。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村头，呆呆地望着那条去向省城的路，就连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被赵齐吓了一跳，赵齐看着她突然弯了眉眼递给了她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低声说“对不起。”安桥没有接过苹果只是看着他“啊？”赵齐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对不起。我以为他要伤害你。对不起。”安桥看着他摇了摇头“没事，他怎么会伤害我。”他们可是定了亲的，后半句没说出口也许是突然想起了赵父那双浑浊的眼球又或是赵母絮絮叨叨的念叨。赵齐低头看着她眼里带了几分倔强“拿着，给你赔礼道歉的。”看她还是不肯拿着又说了一句“我也给他了。拿着吧。”安桥才接了过来，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后来安桥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才坐在村口的树下把苹果吃了，赵齐坐在她旁边给她讲着学校里的事情。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那是齐康和安桥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