蛀石 番外(3)

“爸爸，鲸鱼是什么颜色的？”周芽努力睁大本就圆溜溜的眼睛。
“周芽喜欢什么颜色？”孟鹤堂不像旁人会喊她芽芽、小芽，每次总是连名带姓，清晰地喊出每一个字。
“粉色。”
“那鲸鱼就是粉色的。”
“他吃了，对吗？”周芽突然转回来问道，眼泪也终于眨了眨滚了出来。
“那位勇敢的青年，吃下了魔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化身一头巨鲸，游上天空，吞掉了月亮。”孟鹤堂音调微微颤抖，“恶龙失去了魔法，恢复成了他被蛊惑前原本的模样。”
“它不是龙吗？”
“他——是青年的哥哥。”
“啊？——那他好可怜啊。”
“他可怜？”孟鹤堂纳罕。
“哥哥，那个哥哥好可怜啊。”周芽侧身，把耳朵贴在孟鹤堂心口，抱住他说道：“青年有同伴，有朋友，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可是哥哥只有一个人，还干了那么多违背自己的坏事，等他醒来该多后悔，而且弟弟也再回不来，他还是那么孤单。”
“他不孤单，弟弟给他留下了一株树苗，在白石城的正中间。”
“真的吗？真的有吗？”
“有啊。”
“带我去看！带我去看！”
“好，等你睡醒，带你去看。”孟鹤堂收紧手臂，开始慢慢的摇晃。

“爸爸，那位勇敢的青年，有名字吗？”周芽声音渐渐含糊。
“有啊，他姓周。”
“诶，他也姓周吗？我也姓周啊。”
“对啊。”
“那我也会像他一样勇敢吗？”
“一定会。”
“他现在也在天上吗？”
“在啊，你看刚刚飘过去的影子，说爱他，他会听见。”
周芽双手托着腮，闭紧还微红的眼睛，笑着呢喃，“胖胖鲸鱼，周芽爱你哟。”
“他也爱你。”
“可是他不认识我呀？”
“他爱每一个人。”
孟鹤堂拉开衣襟，把终于睡着的周芽裹住，现在放她回床上一定会醒，干脆单手横抱着，打算把写了一半的议案完成。
刚刚提笔，突然没有预兆的，几滴液体溅落在纸面上，孟鹤堂咬紧咯咯作响的牙关，连身体都因为压抑而开始颤抖，终于还是无声的掩面痛哭。
“九良——”
周芽听见爸爸不停喊着一个名字，可她没有睁开眼，她怕睁开眼，爸爸就不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