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蓑烟雨(3)

太阳西斜时下了一场雨，不算大，但也洇湿了我褂子的下摆。我一路向东走，他说过，东边是他的家。
我使了法术穿墙进去，他在睡觉，但似乎睡的并不安稳。我把管辖这里的梦魇兽召来，本想让它直接吞了噩梦。但我还是好奇，是不是那个少年？
我进了他的梦境。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我向四周看了看，东边似有火光，我朝着那走去。
火上好像有人。
是个，男人。是个，少年……
等等，那人身量怎与我这么像？
好像，就是我。
怎会是我？
四周突然清朗起来，戏台，戏服，霸王，虞姬。周边的一切都在燃烧，火光灼的我睁不开眼，但我看见了，他在哭。
霸王和虞姬，虞姬和霸王。
到底，哪个才是他？
到底，哪个才是我？
眼前的景象逐渐破裂，碎片一张张的从我眼前略过。他要醒了。
天蒙蒙亮时，孟鹤堂醒了，眼角还挂着泪。新洗的枕巾被揉出了皱，昭示着主人不太平的一晚。

是做了个噩梦吧。孟鹤堂这样想到。但为何，这么真实……罢了罢了，大清早胡思乱想些什么。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不大，但足够洇湿一件褂子。
孟鹤堂出门前看了一眼枕边的玉佩。
罢了，今天不带着你了。
进戏园时瞟了一眼园子门口的告示。今儿个是……霸王别姬啊。挺巧的，自己不知何时有了预知未来的本领。孟鹤堂苦笑道。
太阳高升，戏园子里的看客渐渐多了起来。说来奇怪，两年不开嗓的孟老板偏挑今天这么个雨季开箱，但唱的还是最拿手的那一出。
雨虽没下大，但虞姬的斗篷可不能湿。
还是那个台子，还是那些人，一切跟两年前一样，但又不一样。
世人皆道两年前的孟老板又回来了，唱功只增不减。
徒儿只道师父这两年的脾气越来越古怪，时常攥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玉佩发呆。还有后台挂着的那件褂子，更是谁都碰不得。
孟鹤堂自己清楚，他到底在等谁。
两年了啊周九良。两年前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两年后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