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心。(7)

她没了声音。
我多希望她能拒绝，可是她没有，我浑身冰凉，一股从未经历过的痛楚涌了上来，不是因为妖心，而且因为她的态度。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那颗傻萌柳，为了一个男子，屠了一座皇城，本应成仙，却为此堕魔，我那时还道她傻，现如今，我明了。
妖心对我而言，可有可无，我千年妖丹足以保我不死，可如若我不死，那妖心就永远是我的，即使被割舍出来，也无法融入他人身体。
我被剜了心，被绑上了焚妖台，在阳气最足的午时，被焚烧至死。
在死亡的那一刹那，我想，我许是不恨她的，她没错，在家族忠名，万千百姓和我之间，她选择了前者，处在她的立场，这许是最好的选择。
我被无常勾了魂，在踏上回魂路前，天上一道白芒飘落，我看了看，是很久以前我救的那个道士。
"好久不见，倾世道友。"我说。
"确实。"他道:"我曾告知与你，不可出雪山，可你还是出山了。"
我笑了笑:"这一切都是命数。"
他转头看向无常:"我想与老友叙旧，两位无常可否给我一些时间？"

黑白无常非常恭敬道:"一切听从上仙所言。"
我挑了挑眉:"上仙？你莫不是已经得道成仙了？"
他头微点，随后又道:"你可想去人间再看一眼？"
我摇头拒绝了。
他叹了一口气，塞给了我一个玉牌道:"如若你想去人间了，就捏碎这个玉牌。"
我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我在奈何桥边望着冥河，我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回过神，终是决定回人间看看她。
我捏碎了玉牌。
回到人间。
我去了皇都，去看了史书，知晓了一切。
天庆王爷病愈后，率兵直攻皇城，终是诛了那暴君，建立了一个盛世王朝，为前朝左丞相正了名，造福了万千百姓。
可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女将军，却在此时隐退了山林。
我笑了笑，感觉颇为舒适，我想，我的死，还是值得的。
我又去了雪山的小院里，我看见在小院中央，有一座无碑坟，一个素衣如雪的女子跪在坟前，她用手抚摸着坟说:"师傅，我去看了高山，看了大海，看了大漠的风沙，看了七彩的鹊桥淼淼，雨沛霖霖，看了元宵的凤箫声动，沿湖光转，你没看过的大江南北，我全替你看了一遍(来自摘星）。师傅，请你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