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总有人在走轮回的路(5)

阿太那天晚上有想过，为什么那天她会说好。后来他终于得以明白，六号这辈子很难找到别的人托付终生了，跟谁不是跟，最坏的结果就是回来接着干老本行，吃喝不愁，光鲜亮丽。
那天晚上，六号挽着阿太的手出了那个垃圾堆一样的屋子。她给老板娘说，今晚就到这儿吧，阿太今晚要带她出去。老板娘看了一眼阿太，抖了抖那垂到肚脐的胸，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看着阿太，年轻人不错哦。
阿太不明白，六号没问他要钱。他说，我应该给你多少钱。六号掐了他一下，我有。他们在路边的大排档坐了下来。大排档人声鼎沸，这里环境不太好，旁边就是一条满是黑色淤泥的臭水沟，可这并不影响这些热情的，来自五湖四海抛家弃口的劳动人民光着膀子聚在一起喝酒抽烟吹牛逼。因为便宜。啤酒才一块一支，不知道这啤酒是半杯啤酒全是水还是全是水。反正这气氛是吵吵嚷嚷，像是丢在水里一块硝石。
今晚吃点，喝点，高兴。相比之下，六号比阿太老练了不少，阿太只在工地旁边的小卖部喝过酒。那儿的酒被太阳晒热了，一股子酸臭味。
我想着要在黑夜荒野里歌唱，那里有酒有月亮，有我的影子，阿太深情的看着六号。我发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你，愿意陪着这么一个泥腿子。大排档这种环境下丝毫不影响阿太说情话的心情。他自诩诗人，情话说起来的确有点那么一种味道。六号看着阿太，环视了大排档周围，声音喧嚣，全是觥筹交错的声音。她感觉整个世界静下来了，这个世界里面有阿太，有她，没有风尘女子和泥腿子。

她有些感动，这些年的风尘女子生涯里，他遇到了阿太，阿太可能会终结这段时间。她有点高兴，听说想要从良是不可能的，她们店里的老鸨就是这样，干这行干了一辈子，想着中间能有哪个恩客（据说老板娘年轻时知书达理，她叫自己手下带的小姐都这么称呼来店里光顾的男人）带她走。后来听说有一个男的，据说给老板娘许下一个很大的诺言，要带她走，像古时候给风尘女子赎身然后养上一房小妾。
阿太喝着夏日里冰凉的啤酒，眼睛时刻盯着六号，烧烤的油滴到自己裤子上都犹然不知。6看着阿太盯着自己，举起杯子跟阿太碰杯，问了通常女的都会问的问题，你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阿太赶忙喝了一大口，略微顿了顿，我怕你走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像是阿太和六号一样，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多，甚至是想要的都是别人不要的，但是自己努力了还得不到。阿太很是庆幸自己能遇到六号，看着六号他突然觉得自己想要的多了起来。
六号眼圈微红，我们刚见面，你就怕我走。其实我也怕，我怕跟你走，有一天醒来，你也不见了，我想我会哭很久。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认真跟我说要带我走的人，你是认真的，我感觉得出来。
两个无依无靠的人总是想要相互慰藉，虽然他们初次见面，但是好像是失落大海一只漂流瓶和一座孤岛。有些感情过剩，像是要把自己一腔的我信任你，我要把所有的情话对你说，可能有肤浅，有苍白，但是这都是真的，我只是想要把它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