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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漫与苍凉——读徐訏著《鬼恋》(2)

2023-05-28海派徐訏文学赏析孤岛文学 来源:百合文库
文中的『我』,一直期望『鬼』直面人事,对这位『活鬼』说『做个享乐的人,我要你享受,享受。』可她之所以要做鬼而不做人,就是因为在人间经历了太多,勘透了尘世、厌恶了人事。她曾是一个革命者,一个要杀人要逃命的革命者。这是一条幻灭的路,走上这条路,就不得回头。革命并不是文章的重点,徐訏先生寻求表达的是自己的感情,而不是社会的。
小说的语言奇艳虚幻,好几次让我觉得女子是真的『鬼』。读来觉得自己游走于虚幻于现实之间,悬浮在『故事』与『真实』之间。大陆报刊登过一些Agatha Christie作的神秘又引人入胜的侦探小说。我想,留过洋的徐訏先生肯定也读过很多带有西方色彩的文字,因而我在《鬼恋》中感受到了与其相似的似有若无的梦幻氛围以及层层叠叠的悬疑与迷幻。
对于做人厌倦的,有人去信神,有人去当鬼。在普罗大众的意识里,鬼是多么可怕,鬼的样子是善变的,鬼的本质是丑陋的。在『我』讲述的鬼故事里,「她(故事里的女鬼)舌头忽然由最美的变成最丑的,慢慢地大起来,长起来,血管慢慢的膨胀起来,一忽儿突然爆裂,血流满青紫色厚肿的嘴唇。她妩媚的眼睛也忽然突出来,挂满了血筋,耳朵也尖尖地竖起来。」即使是美貌的女鬼,也没有好心肠,会给人吃牛粪牛溺,会掏人心肝脾脏。可是鬼的样子谁又真正见过呢?人们把死尸的丑态加在鬼的身上,可鬼不是死尸的幻化。古人创造出鬼的形象,和神和人相对。神是完美的存在,是众人膜拜的对象。人是挣扎的蝼蚁,人的目标就是修炼成神。而最低贱的鬼,被人所恐惧,所厌恶。文中的『我』对于『鬼』的形容却一反常态的是『仙气』,是『佛性』,都是极尽美好的词语。『「我」作为一个凡人,爱着她。

烂漫与苍凉——读徐訏著《鬼恋》


』而如此美好的存在,对自己的定义,却是一只『鬼』,一只仅存在于黑夜,而没有白天的鬼。这女子自然不是鬼,她是一个寂寞的人。因为怀念所以寂寞,寂寞又是对过去的埋葬和忘却。
 『我』一直对『鬼』的身份保持怀疑,怀疑她是人,又怀疑她是真的鬼。徐訏先生将他们之间的恋爱安排为基于精神上的恋爱。这是一本爱情小说,却没有性的描写。徐訏先生不推崇语言的过分雅化,也不博人眼球。用传奇的情节和富有灵性的语言,让读者在跟着故事走的同时,体会到背后的深奥哲理。海派作家的作品,哪篇不比《鬼恋》之出格,之吸引人呢?『我』知道『鬼』是人后,和『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没有发生肉体的占有行为,唯一最亲密最越轨的,就是在龙华寺的一吻。
数年前曾在《字林西报》上读过名为Distance Lends Enchantment的一篇文章,提出来『距离产生美』的概念。徐訏先生一开始就设定了人鬼殊途的悲凉哀艳的基调,『鬼』一直试图与『我』保持距离,以鬼的身份出现、与『我』交往,让已故丈夫的父母帮她圆谎,等待『我』病愈后最终还是留书出走。『我』和『鬼』之间的若即若离和推拉反复,让『我』吃不下睡不好,大病几个月。得不到的总是显得美好,隔着距离就会想得到,这或许就是距离产生美的一种解读。这种距离感也可用于解读徐訏先生的写作,他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把读者拉进幻想的肥皂泡,拉近了和读者的距离;作者,叙述者和主人公之间的区别,又推开读者,戳破了这不过是一个玄想出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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