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回家》(2)

桃花颤抖着手给阿妈擦眼泪，止不住，越擦越多，桃花从阿妈无声落泪一直擦到她和阿妈一起嚎啕大哭。
阿妈哭的快喘不过气来，好像要把这些年的苦难都借这次机会都哭出来似的，她颤着几乎快破音的嗓子，尖利的吼出来:“老天爷你好狠的心，我们母女俩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哎!”
月亮静静挂在天上，远处有几只狗吠叫起来。
#2
天亮了，桃花要走了，她一下下摸着门口的桃树，摸它的枝叶，摸还没长熟的青桃子，一下下的摸，就是不走。
她舍不得。
她和阿妈是靠着这几棵树撑到今天的，当年阿爸死了，二叔三叔来分家产，说她们家绝户了母女俩是外人，强行分走了家里的田和几乎所有能卖钱的东西。
她饿，阿妈病了每天都要吃药，家里没钱没田，只幸好还有这两颗大桃树，每年保质保量的结出七百多斤桃子，勉强够养活母女俩吃饭买药。
每到盛果期桃子下来了，桃花就扛着桃子跑去田那边的高速路上卖，她搬个小马扎蹲坐在应急车道上，背靠着李家村的田，把藤筐扣过来，再把桃子在藤筐上一个垒一个的摞出一个尖。

她那地方选的好，正好是高速路出站口往前走一点，车主们普遍车速不快，有心肠好的车主见她小小一只蹲在那儿怪可怜，也愿意停下来车买她一点。
桃花专门找村长家的小女儿打听过，这桃儿在村里卖一块三一斤，在城里的超市蒙上包装却能卖到五六块钱一斤，所以她特地蹲在高速旁边卖。她第一次去的时候摸着胸口突突跳着的心脏，定了个大概平均值，三块一斤，也有她特地选出来的个大肉甜的，四块钱一斤，城里人普遍觉得不贵，再加上她卖的桃儿新鲜，桃肉软嫩香甜，她一个小孩儿也不会在称上做手脚，每次都足斤足两。慢慢的，她生意越来越好，有老主顾问起过她的经历，她如实相告，后来她收摊的时候，在筐子底下发现人家偷偷塞进来的两百块钱。
再加上农忙的时候桃花去帮村里人收麦子给的工钱，秋冬时桃花和阿妈纳的鞋底子，编的藤篮子卖的钱，母女俩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活到今天。
可现在不行了，疫情爆发，人们都不愿意出门，高速路口车辆稀少，也没人愿意停下来买她的桃子，村里也没人收，桃子在树上熟透了从枝儿上摔下来，摔出一地金黄的腐烂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