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2)

我拽了拽小姨，指了指那个流浪汉。小姨明白了我的意思。“那些都是骗钱的，你看他有手有脚的，为啥不自己去养活自己？！”我被拉着继续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他又蠕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守着那一小块阳光。
我第二次见到他，仍是在那条街上。寒冷似乎执意要压下人们的热情，随着年味渐浓愈发凛冽。他这下连那一小块阳光也没了，而是缩到了路边垃圾桶旁的阴影中。大概是边上的商铺干的，这样商铺门前就没有无人区了。这下他在阴影里看起来更像一团破布了，堆在那里，微微发着抖。他面前仍然是一根破棍子、一只破碗，碗里见不到东西。

这时，一个小女孩从人流中挤了出来，跑到流浪汉目前，将一枚硬币投入碗中。听到叮当声，一个人头从破布中露了出来——那是一副被风霜雕刻过的脸，几乎和破布一个颜色——他看着这个小孩，笑了，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堆得更深了，仿佛在承载他内心的喜悦。流浪汉嘴巴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小孩也笑了。突然，一个妇女也冲了出来，抱起小孩往回走。她的责骂声传的很远：“你给叫花子钱干嘛，这不浪费么，脏死了！”流浪汉的笑容淡了下来，头又慢慢低了回去，在那个角落缩得更紧了。
图片来源网络 当我第三次见到他时，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年味与寒意达到了顶峰，街上不时炸开一挂鞭炮，引起一阵逃窜。弥散的白烟和人们呼出的水雾混合，给世界罩上了一面纱。街上多了个募捐箱，一个志愿者倚靠着宣传牌，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一群人则围着宣传牌指指点点，咂咂嘴，摇摇头，叹口气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