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辞(3)

其实哪来的人世间啊，那里的月光还是清冷的，那里的人是更为冷漠的，那里的莲是没有魂的。四季依旧交替，人和人之间还是利用与背叛。那些想象中的美好，只是黄粱一梦。我的人世间从一开始就是死的。
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我咧嘴冲他一笑：可是多年前迟来的那一剑？
可惜听不见他的回答了。
二
我住在不周山，常年穿着青色衣裳，所以她唤我青。她的原形与莲花很像，所以我叫她莲。
初见她，是一颗黑色的圆圆的小小的种子。据说是上一任花神用自己半生修为凝成的。
我将她种下，同我的庭院唠嗑着，她化作人形是何般模样。
她化形的那天，不周山的暴雪停了，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一丝一丝碎下。她的模样和我想象的一样清纯，洁良，像莲花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剔透。
她瞥了一眼我身上的衣裳，脸色有些难看。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衣服已经很破旧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她轻轻地说：我能为你缝一件青衫吗？
我鼻子酸涩，忍住眼中噙着的泪。终于有人可与我长相伴，我不必再忍受孤独与患得患失。与庭院不同，她会一直陪着我。她愿意为我缝一件青衫。

几天后，庭院也化作了人形，是像万年寒冰的人。
莲为庭院取了名字——繁苍。
过了些时间，莲和繁苍开始苦求我带她们去人世间。不周山有术法围着，没有我的命令她们不能出去。只是那人世间啊，真有书中那么美好吗？
最终我拗不过她们。
刚安顿好，天帝就把我召了回去。
当我再回到人世间时，莲已经不见了，花身被折走。繁苍以庭院的姿态坐落在人世间里，等着我也躲着我。
我无奈地冲繁苍笑笑，本以为可以相伴终生的人倒是耐不住寂寞离去，而觉得一定会走的人倒是留下了。
既然莲不在了，我也没有必要留在这。好好去完成天帝交代的任务吧。
花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久。我带着一丝期待，回到人世间，繁苍已经被荆棘缠住每一寸皮肤，青苔布满台阶。看来这么多年莲一直没有回来。她去哪了？
罢了，好好清理一下繁苍，在这等她回来吧。
繁苍的旁边多了许多房屋，那这些年她应该不寂寞。
繁苍的寂静被我打破。从雕花大门开始，青苔，荆棘被一寸寸拂去，我在后院挖了个池子，每天用芭蕉叶盛着水，注入池中。没有莲，但庆幸人世间有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