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声处听惊雷(3)
我压下身子,咬牙、憋气、握拳,再使劲!呲啦一声,我抓住半截袖子摔了个狗啃泥。
公子:……
那姑娘也不嚎了,瞪着豆大的眼睛,状似摸不着头脑地看看自己肉乎乎的胳膊,又看看我。半晌,才回过神来,又干嚎道:
“你们知不知道我爹是谁?竟敢这样对我……嗝……爹呀……”
我泰然自若地起身,很有大家风范地拉过公子的袖子擦脸。
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自我身上划过,才后知后觉地抬头,发现他那张色彩驳杂好不精彩的脸。
一道青紫印子自左额而下,正正在右颊上画了条斜杠。鼻头通红,两道血红小溪流似的蜿蜒到上唇。
我低头,手上空空,这才发觉少了那柄檀木扇。不敢和他对视,有些心虚的背过身去,瞧着那姑娘梨树带雨的脸,默默在心底向她道歉:
对不起,不该质疑您的审美。
似是看到我眼底的愧意,她嚎得更理直气壮了些。
“你们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爹可是万,万仞山,嗝……”
(三)
万仞山是当世公认的第一高手。他年少成名,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未尝败绩,在武林中宿有名望。
原来如此,若是我生得极美,大概也希望能被世人欣赏。这样,她开口闭口喊爹的行为倒也不难理解。
如若我家老爹还在世,只怕我比她更能得瑟。
我家在江州世代行医,我爹更是武林中久负盛名的医道圣手。他若相中谁的命,便是阎王爷也取不走。
只是马有失蹄,我爹又非大罗金仙,自也有瞧不好的病症。
我幼时体弱,曾生过一场大病,人虽熬了过来,嗓子却赔了进去。
我爹在外风光,上门求医的人不尽其数,回家对着我却总是长嘘短叹,眉宇间写满自责。
我知道他是心疼我——
一个小哑巴,将来可怎生嫁人?纵是寻着婆家,若受了委屈又该怎样申诉?
所以,在碰到闻惊雷之前我从未动过嫁人的心思。
闻惊雷是石南州闻家家主的独生子,是闻家堡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堡主。
我与他初见时方十三岁,正值少女怀春的年纪。
他生得好看,相貌俊朗眉目温柔,特别是一双眼睛极为出彩,眼波流转间不经意就将旁人的魂儿生生勾走。
我尚年轻,哪经得住这等诱惑,是以甫一见面,这颗心就挂在他身上了。
儿女大抵都是父母前世的债主。
我爹这辈子治过两个哑巴,一个是我,他为我忧心了大半辈子;一个是我爱的,他为之丢了身家性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