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声处听惊雷

（一）
石南州的冬天是份外冷的。大雪从头天傍晚就开始下，到今早放晴时整个天地都是苍茫茫一片，仿佛夏季开满山荷叶的原野。
石南州的冬天也是份外惹人厌的。
当然，主要是令我不喜。若遇着那些拥炉赏雪的文雅富贵人家，只怕还嫌这雪铺得不够厚实饱满——比方说，我家薛公子。
他大抵见不得我闲，看我望着大雪出神，便屈指敲了下我的脑袋，眯眼示意我为他加炭旺火，煮雪烹茶。
只是习武之人力气难免大了些，我脚步一颤，抱头坐在了地上，好容易生起的炉子一歪身便直愣愣滚进了雪地，又伴着“砰”地一声，将早已上冻的小池塘水面砸出个好大的窟窿。
公子抖了抖溅到身上的碎冰碴，抬手招我上前。我一个哆嗦，颤着身子迎上前去。他大抵也是气急了，只手指对着我戳戳点点，却做不出旁的什么动作来。
我一狠心一跺脚，咬着牙冲他比划道：
古有王祥卧冰求鲤表孝心，今有我张小鸟为主破冰示忠诚。省却了开凿人力不说，还免费为公子挣得一个向老爷夫人表心的机会，实是功德一件！
他估计是被我脸皮的厚度给惊住了，也大概是从没见过我这般能胡搅蛮缠的奴才，冲我戳了半晌的姑娘似的纤指竟收了回去，还向我咧了咧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