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手(8)

声音刺破了陋室，却刺不破黑夜的命运。
“是。”仓木回答，声音染上了颤抖。
“爸爸，我长大后想要成为作家，像爸爸一样！”
“不许。”
“我想把枪手们捉起来，送他们去童话书里改过自新。”
“不许！”
“为什么呀？爸爸？”女儿右手手指卷起她的秀发，搞起了小动作。
“因为……”仓木哽噎住了，不知道说什么。
以前仓木都用更远大的理想，或者是更美好的童话堵住女儿的疑惑。
可是，穷人哪里配谈什么理想？饿肚子的人更配不上童话！
仓木不想骗女儿。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欺骗了也说不定。
不，老子这辈子都不会骗女儿，今天也一样。
“爸爸帮你。爸爸帮你，铲除枪手……”沉默了一下，仓木也伸出右手，轻轻搓搓女儿的头发，“所以你别瞎操这个心了，你身体不好，老是生病，需要多休息，懂没懂啊，小可爱？”
“懂~啦~”小天使咳嗽了几下，点点头，很乖巧，像一只小猫咪一样。
“赶紧去睡吧，哈。”
“好嘞”女儿转身回房，拖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自始至终，仓木都在暗处，女儿都在明处。
仓木不希望女儿看到黑暗，看到命运，甚至看到自己。
也不希望女儿踏入黑暗一步。
他就在深渊里，送别了自己的女儿。
目送着她，一步步迈向光明。
七依旧是今天，2月29日，小天使的生日。
几年前的今天，上帝送来了他的女儿。
几年后的今天，死神送走了他的女儿。
由于医生早就下过病危通知书，所以事情处理得很快，葬礼也很快。
仓木跪在棺材前，不知道说什么。
仓木没有几十万帮女儿治病，只能贷款几万给女儿买了个透明的水晶棺。
屋子挡不住所有阳光，一部分洒在仓木脚下，其余阴影，被剪碎得斑驳淋漓，贴在了水晶棺上。
这次他在明处，女儿在暗处。
忽然发现，穿着碎花裙的小天使是这么的可爱，好想再戳她的小脸。
仓木不知道该说什么，跪坐在棺材前。
忽然，他发了疯一样，抱着棺材痛哭流涕：“果然枪手什么的，去死好了。”
……
小天使，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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