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就像一扇窗(2)

她的马车，已经飞驰过顾老五的粮铺。
街上的行人在躲过一劫之后，纷纷侧目，妄图去看这个狂妄女人的背影。
“吁”马车停下来了，略微停顿，似乎有人走下来了。
是个仆人，叫什么也不重要，是她外面那些公子的仆人，送她回来而已，迟早都会换新的。
他把我们领到前面去，跪在地上，目不能斜视，小白牙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头，想去看看这个女人的面容。
结果，他被呵责了，我们的脸都贴在地上了，为了表示对这个女人的尊敬，也代表我们队她的畏惧，膝盖跪在地上的泥里，还有点湿润，似乎昨夜下过雨
。
她说话了，如凉凉夜色，如烟花落尽，比这个秋天更绝望一般。
她说话了，如弯弯小溪，如金玉碰击之声，是这个秋天的月光。
“你为何打他们？”
“回、回皇后娘娘的话，他们打倒了稻子。”
然后这个女人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至少跪着的自己是这样以为的。
“今天的月亮这么圆，今天是十五吧。”
女人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出来了。昏暗的天空，只有一轮月亮看得清，我记得那夜的月亮，清冷无比。

而梦生记不得了，因为那个时候他的眼里，都只有那一个唯一的月亮，在这茫茫黑夜里，唯一的光亮。
她沉默了许久，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关心这样一个女人对我们的看法。
湿气还在土壤里深埋着，跪久了，裤子也打湿了。
再过会，腿也该疼了，明天又上不了工了。
“那，你们就跟我走吧！”
纵然是我，有不敢相信。
我抬起头，满目吃惊，质疑是我听错了。
我看向梦生，他的眼一直看着，青布帘子后暗处的女人，似乎再也移不开眼。
秋风带着雨水的凉气，吹来。
我清醒了，我磕头，口里含着：“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每一个头都磕在泥土里，似乎磕出了属于我的痕迹。
直到很久以后，我也可以在长安城里，坐着马车来往，我在我磕过头的土地上来回碾压，恨不得能消除当时留下的痕迹。
而在那个夜里，那个女人的马车离开后，我看见梦生的眼睛，熠熠发光，一直看向那个方向，可能自开始看见这个女人，他便再无法分神了。
而我也明白了，今夜的主角不是我，不是那个女人，是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