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6)

“你放心，你现在相当安全。”医生一只脚踏出了天台，另一只脚也垮了出去——他悬浮在空中。“走吧，去看看这个城市。”
“虽然我相信这非常安全，可是我宁愿坐电梯或者走楼梯！”
“这些今天没有，而且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自由落体的速当然快。”他嘟哝着，小心翼翼将左脚探出，身体前倾。
没有自由落体也没有科幻电影里的穿越，眼中的图像切换，他们站在一座桥上，四周是层叠的建筑，之间穿插着道路和链接的桥梁，一直上升直到消失在云层之中。向下，建筑、道路、河流、桥梁交错，直至铺满整个视野。
“这些建筑向下延伸到多远？”
“现在它贯穿整个地球，不过明天就不是了。”
医生带着他沿着道路慢慢前进，周围的行人逐渐增多，以及一些非人生物和机械。
路边有一些人堆起一堆木炭和碎屑，用火把准备点燃。
“他们在干什么？”
“在植树，我们可以观赏一下。”
火把引燃了木炭，爆发出巨大的火焰。大火中伸出一根细长的、附着烈焰的枝条，枝条前段长出细芽，又分出大量的针叶，在火焰中舞动，窸窸窣窣，像更高的地方探去，直至长成一燃烧着的棵参天大树。火焰褪去，开花，结果。

“我猜它会生长成一颗种子。”他望着头顶上绿荫。
“它会在另一场大火中死亡，消失。”一颗果实在他们身边落下，医生伸手接住，递给了他。“尝一尝，很好吃的。”
一种黝黑而反射出彩色干涉图样的果实，他咬了一口：“嗯，虽然是木生水果但是没有木腥味，更像是某种浆果。”
“一天食用不要超过三颗。”
“为什么，会导致什么后果？”
“会上火，”医生笑了笑。“我们边走边吃吧。”
路边的景物越来越接近现代城市，信号灯、斑马线、地铁站、天桥…
路边的一家商铺出售某种巨大节肢动物的尸体，旁边的正在贩卖机器宠物。路肩上一对情侣正在分别，男孩帮女孩把行李提上公交车，女孩跳下车亲吻男孩的脸颊，然后回到车里，隔着和男孩挥手告别。另一侧的公园，许多人静坐在一个高台下，挥舞着荧光棒，台上空无一人。
“他们在干什么？”
“每天这里会有一场演唱会。”
“他们能看见未来吗？”
“不，这是另一种能力，可以说，我们活在我们经过的所有时间。”
“那你即活在过去也活在未来吗？”
“还有现在，主要是现在，在这样的世界，我们不可能推测未来，因而我们活在各个时间，我们才能存在，这就是你之前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