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谷雨征文】葬花客(4)

白发姑娘不再扬起笑脸，她的眼中含着隐忍，饱含了无尽悲痛，另一只握拳的手紧了紧，哑着嗓子道：“长歌门言和，唤我言和便是。”
“哦……言姑娘也有这个灯笼？”墨清弦看见了言和身后那和小姑娘如出一辙的青色小灯笼，不由疑惑道。
“那是参戏北斗。”她答。
参戏北斗？好像在哪听过。
“言姑娘不是大夫？”面前这言和姑娘身着长歌门素衣卿相校服，背上却仍背着那七弦古琴，没有带医用的布包，不像是要来医人的模样。
言和蔚蓝的眸子闪了闪，她声音轻得像风一样飘入了墨清弦的耳朵里：“嗯……我们的确不是大夫。”
雾蒙蒙的雨越下越大，赶到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无一例外的是，来人的背后都跟着那名为“参戏北斗”的青灯，那灯摇曳，泛着让人安心的光。
“我们是方士。”她答。
来阴界寻你们的方士。
雨将停。
【四】很久以前的花
九年前，大唐各地爆发瘟疫，各大门派纷纷派出千名弟子去医治病人。
万花谷派出的人最多，共三千七百余名弟子，人人皆为医师，临行前，墨挽花召集了师弟师妹们为各位师兄师姐送行。
“如今瘟疫肆虐……此次出行去扬州城医治，还请师姐多加小心，莫要染上，师弟师妹们……都会等师姐回来的。”

彼时扬州城内乱得很，昔日繁华去得无影无踪，人性丑态也被暴露出来：易子而食，抢偷劫杀，什么都有……什么都有。
病人瘦骨嶙峋，黑心商家将药材、粮食卖到了天价，更有丑恶的人，将吃剩的饭菜丢在地上，染了灰才叫那些可怜人吃。
能吃到什么？泥？还是土？
什么都没有，却让人知道泥和土混混饭还是能充饥的。
言和也是抢饭如土狗一般疯狂的人，九年前的言和十岁，依仗身形小、动作灵活，在这城中活了三天——怎样漫长的三天啊？慢到言和以为过了三年，而不是三天。
那三天，天整日都灰蒙蒙的，雨不顾时候落下，黄豆大小，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大呼一句“老天爷——”，鬼都不会应，和个死城一样。
所幸，墨清弦他们来了。
他们似一道明媚的光，照亮这昏暗的、被人遗忘的一隅；他们似一泓清澈的泉，流入了这将要干涸的洿池。
“师姐！那边有个小孩儿还在动！”
“来了——”墨清弦应道。
那小孩全身没一处是干净的，血和泥混在了一起，很多伤口也均是化脓，苍蝇在她浑身嗡嗡乱飞。
显然，如果不是因为胸口还有微微起伏，墨清弦也会以为她已经步入地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