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死在许多夏日之后(6)

夏天结束时，颜子昂决定离开英国，在阁楼里收拾屋子时，发现了角落的袋子里那条沾满血的牛仔裤，口袋里还有当时Kevin塞给他的字条，颜子昂颤抖的打开字条，上面只有一句歪歪扭扭的中文：快走，这里危险。
纸张似乎是匆忙间从什么书上扯下来的，背面还有原书上的两行字：And after many a summer dies the swan.Me only cruel immortality.
（天鹅死在许多夏日之后，而我只剩下永生的痛苦。）
颜子昂想起那个大雨过后的早晨，街面被大雨淹个透彻，不知道哪里来的鸭子成群的游在水面上。
那时颜子昂刚从梦中醒来，Kevin半裸着上身站在窗口往外看，见他醒来，冲他粲然一笑：“看，好多天鹅。”
窗外萤白的天光映在他身上，看上去圣洁如同神祇一般。
只是过了一个夏天，那些天鹅纷纷死去，带着那些还没有做完的梦，还有那个还未知名的人。
仿佛一瞬之间一个突如其来的巨大钝物猛然的击中他，颜子昂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Kevin，Kevin……”安静已久的声带终于震动起来。
回国以后，颜子昂在家人安排下进入一家知名的广告公司做设计，工作环境不错，同事又都是一些年轻人，颜子昂比想象中更轻易地融进了公司的生活，只是在英国的种种，他都闭口不谈，一心的埋头工作，交好的同事笑他简直是个不要命的工作狂，颜子昂不置可否，心里暗想自己的那条命，大概也已经随着那些天鹅死于许多夏日之后。
工作一年之后，颜子昂凭借着独特的设计理念和扎实的功底在业界也小有口碑，深得女上司赏识，时常带着他出去谈生意。
秋天的时候，两个人在深圳谈成一笔大项目，工作结束后，松懈下来的上司兴奋的拉着颜子昂去香港扫货，说是要好好犒赏他。颜子昂自然明白他这是要去充当苦力的角色，也没拒绝，任劳任怨的跟着她穿梭于香港的大大小小的商业区。
到了傍晚的时候，颜子昂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低估了女人的战斗力，女上司依然一副开心的模样，颜子昂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拎着两手满满的货物拖拖拉拉的跟在后面，等到上司和那个妆容艳丽的女人扯着头发打了半天了，颜子昂才拖着东西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