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4)

“你今天都在家干什么了？”
父亲突然开口说话，着实吓我一跳。要是放在觉醒之前的我，可能会不接他的话，把他晾在一边，沉默不语。也有可能跟他顶嘴，把他气得怒不可遏，直到双方不欢而散。
“没干什么，在家做家务。”
“都这么大的人了，成天待在家里，成何体统！”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出去找个工作。”
“赶快找个工作，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还要我们养你！”
“我知道了。”
可能是我诚恳的态度使他相信了我的话，也有可能是父亲从没见过这样乖巧的我，父亲严肃的问询过后，今晚就再也没有找过我麻烦。
不对呀，这不符合父亲的秉性，他怎么不追问下去？我用疑惑的目光偷瞄着父亲，始终猜不透父亲今晚搞的什么把戏，直到母亲从厨房里笑容满面的出来，说了一句极其罕见的话，我才恍然大悟。
“你们快去洗洗手，准备准备吃饭了。”
原来今天是父亲的生日。
食物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威慑饥饿的武器，只要它不在肚子里闹事，我一天吃三个苹果就足以应对。这样看似不爱惜自己的行为，常常会招致母亲的指摘。“你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孬子”，这句听起来怪怪的话，就是她的御用说辞。对于这样唯美且又讽刺的责备，觉醒之前的我，可能会以戏谑的口吻说：“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孬子，那你就是孬子的妈妈，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孬妈妈，比我这个孬子更加的不食人间烟火。”此番回击，可能会让母亲尴尬地笑而不语，也可能会让母亲抄起身旁的物件，像追赶老鼠似的，撵着我不放。

但觉醒之后的我，已经不是那个诚实善良，敢做敢为的我了。就比如此时此刻，面对着俩个我不喜欢的人和一桌子所谓的美味佳肴，我也不会露出半点的不自在，只顾大口吃菜，不时还和父亲母亲闲话家常。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终于说出了在内心纠结已久的假话：“爸爸，祝您生日快乐。”此话一出，父亲母亲表面上虽然没有任何异样，但那细微的变化却在我雪亮的眼睛里无处躲藏。比如，父亲笑脸上的满不在乎，以及母亲沉默地低头吃饭。
世人都说我老实，如今坐在奇石上的我，对于这种荒唐的说法，莫名想笑。第一，我对好友说出真情实意，并不是我没有防备心，也不是我老实，而是出于对好友的信赖。可是这种信赖，换来的却是好友的出卖，而且她还若无其事地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说出来让同事们乐呵一下嘛。”。第二，我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工作，给客户最好的产品和服务，不是因为我不明事理，不懂变通，不擅心计，更不是因为你们世人眼中的老实，而是因为我只想做一个忠于内心的自己。第三，我从小就恪守世人对我的教诲，要做一个诚实守信，海纳百川，心地善良的人，即使到了汹涌澎湃的社会中，我依旧坚守初心。可社会上的世人对这些品行毫无兴趣，他们喜欢虚情假意，喜欢惺惺作态，喜欢用金钱衡量一个人的对与错，得与失，成与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