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5)

她觉得他的反应甚是有趣，轻笑着拍拍他，“其实，我只是魔王的一魄罢了，很弱的，要保护好我。”
“一魄？”
“嗯。大概是不想被人找到吧，她把自己的六魄都分开了，流落在世间，现在，怕是谁也分不清，谁是一魄，谁是她了。”她歪着头，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想消除诅咒，把她杀死就好了。”随后佯装思考着，“不过除非她自己甘愿赴死，不然谁也杀不死她。”
“本以为她身上诅咒，早已被魔族与人类千年融合的血液抵消，不曾想到，一切都还在原点。只要她存在，我们永远站在对立面。”她轻声叹气，仿佛在评价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人。
她紧握着他，看曾经亲密相伴的人，相互厮杀，看他们曾共同守护的江山，在火光中燃尽。
“我们要将诅咒打破。”看着他紧锁的眉，她突然说道。
他也记得，火光中，大军将他们包围，请求他将她处死。他们所爱戴的臣民，被诅咒所控，眼中只剩下仇恨。他已决心为她杀出一条血路，天地广阔，总有一处是他们的家。这江山，落入他人手，也无碍。
重重突围，他身上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染红。
混乱中，她握住他的手将剑刺向自己。

“魂魄被杀，不过回归本体，我们出不去的，罢了，还是这样简单些吧。”她额上布满冷汗，鲜血从胸口涌出，忍痛扯着笑，拂去他的泪，“我都不在意生死，你在意那么多作甚。”
“欠你的这一命，总算还了。宋安，等我回来。”
“宋安，能找到你，真好。”她的声音在空中轻轻飘荡。
回忆涌入脑中，扫去千年的尘埃，上一世，在战场上，他也是这样握住她的手，将剑刺向自己。
那一战，他只求见她一面。剩下的，都如她所愿。
突然，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杀死的，究竟是她的魄，还是她。
06
一夜的混乱，在第二天平息。晚间照亮天空的怒火，也被雨水冲刷。
他是相信她的，信她终有一日会信守承诺，信那夜怒火的燃起与熄灭只是偶然，信那传说是虚假的。
可是，在看到魔族谈判的队伍中马上那与照着她模子刻出来的少女时，他无法再欺瞒自己。
不是她。
眼前的魔王，不过是她的一魄罢了。
自古以来，魂魄会承接本体的记忆与情感。可对他来说，终不是她。
他想起她说除非她自愿赴死，不然无人能敌。
她的赴死，究竟是为这世间，还是为了他，他想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