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春(15)

两厢沉默了许久，船已停靠在岸边，隐约还能听见远处的热闹。
“走罢，上岸了。”我说。
“阿屿。”梨暖却不动，叫住我，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怎么了？”我觉得奇怪，今日这人反常过头了。
“我……”梨暖犹豫着开口，“下个月要去蓟城了。”
梨暖说得极小声，可在这盛夏的静夜里便好似惊雷，被夜风吹着，在水面惊起涟漪，然后穿过我的耳朵，在我心里炸响。
我说：“是去玩吗？”
梨暖低着头不看我，说：“家里的生意都逐渐移到了蓟城去，所以是要搬走的。”
她偷偷抬眼瞄我，又垂下眼眸，继续说：“阿屿，我说过一定会去看你第一场挑大梁的戏。这话……可能做不到了，阿屿，对不起呀。”

我不应声，心里难受，又气又怕又舍不得。气她不守信用，怕她一去不返，舍不得与她离别。情绪杂糅在一起，堵在心口，说不清理不顺，只闷得慌。
远处依稀可见灯火闪烁，乐声戏声顺着风飘过来，听不真切。船靠在岸边，她坐在船头，我站在船尾，谁也不说话。
我努力地去辨认那戏唱的是什么，却又什么也听不清。
“回去罢。”我说。
梨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归途便更是沉默。我送梨暖回了林家，她一路低着头不说话，到了门口，忽地回过头来看我，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低下头进门去了。
拾
我心里有几分别扭，便故意地不去寻梨暖，闹着小孩脾气。而梨暖许是忙着收拾物件，也没空来梨园探我。于是，这一个月便被生生荒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