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春(2)

他们叫我“班主”。
我才惊觉，李叔去年就西去了，白渊北上经商已经有好几年了。
而梨暖，竟也已走了九年了。
贰
梨暖是林家的小姐，因着是这一辈里唯一的女娃娃，便成了府上千金、掌上明珠，所有人都宠着、疼着，倒是没养出娇纵的小姐脾气，这也是稀奇。我想着许是梨暖打小身子骨就弱的缘由，闹腾不起来，看着也乖巧温顺。
我头一回见梨暖是在林家。那时恰逢林家的老夫人作寿，请了我们戏班子到府上去唱戏贺寿。当时在穗城，我们家戏班子是最好的，请一出戏不便宜，就是在梨园包场子也比请上门便宜。可林家是大户，经商营生，在穗城算得极富有的了，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又因着老夫人年迈不便，便是请了我们上门去。

戏台子是临时搭的，就搭在林家的后院里。台上唱的是《牡丹亭》，按说贺寿是不应唱这一出的，可老夫人偏就喜欢听这一出。
台上唱着戏，我就在台下寻了个角落跟着唱。李叔是不愿让我学这些的。
我家爹娘走得早，而李叔膝下无子，妻子早逝，又与我家爹娘交好，便顺理成章地收养了我与白渊，将我俩带回了穗城。
至于唱戏的事，据说我家爹娘是希望我一心向学的，李叔便常拿我家爹娘压我。再者，那时是没有女人上台唱戏的做法的，连花旦都是男人装扮的。李叔是戏班的班主，有他压着，自是没人敢教我，我就只能偷学。一直到了后来有了女子戏班，李叔才同意我学戏，这便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