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孟夏（一）(2)

”说着说着孟夏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转了。吴大娘用湿着的食指点点孟夏的额头，笑着说：“你呀，小兔崽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想当年你三喜哥苦巴巴地求了我好几回想去镇上上私塾我没答应，太远了，还得翻座山头，为上个私塾不值当地受那门子罪，哎，他为这事怨了我多少回，也就大了大了才不谈了。如今那刘夫子在咱村里就办了私塾，你娘让你去，多好的事，咋还就伤心上了呢。”
孟夏静静垂头听着，末了抬头望向吴大娘，期期艾艾地问道：“那，那要是夫子打我了可怎么办啊”孟夏又瘪了瘪嘴，“我还是害怕啊，大娘。”吴大娘捶衣服捶得更起劲了，有点哭笑不得：“小夏这小脑袋瓜子天天都想些啥呢？刘夫子神仙一样的人物，温温柔柔的，哪会打人呦，再说了，我们小夏那么可爱谁舍得打呢？嗯？”孟夏没再说话，一只手枕在胸前，一只手还在水里晃来晃去，脸上又开始放出光彩来了······
傍晚孟夏放好了牛回了家，娘正在锅旁拾馍，馍有点烫，娘将馍起开一点，然后就赶紧把馍拾进了筐里，捻捻手又赶紧拾下一个。孟夏栓好了牛进屋里来，娘看见了，笑着：“夏，去，进屋去看看娘给你编得草鞋，明个上学就穿着去，去，试试合不······”孟夏还没等娘说完就溜进了屋，举着新鞋上看看下看看，又坐床上伸脚比了比鞋，还没等穿上试试呢，屋外头就传来了皮孩二胖的声音：“孟小夏，孟小夏，赶紧出来啦，咱们今晚粘知了去了——”孟夏听了，鞋也不管了，刺溜一下就从屋里窜了出去，临走还不忘从娘的筐里捞一个馍，娘正炒着锅里的大白菜，呲呲啦啦的，笑着摇摇头，知道这野孩子今晚又不在家安生吃顿饭了。

孟夏兜着一短褂的知了光着膀子回来了，娘正在烛光下缝着爹的黑裤，爹的鼾吼吼的跟打雷似的。孟夏找了罐放好了知了，也进屋瘫床上睡了，娘的烛光一闪一闪的，孟夏看着那跳动的烛焰不一会也睡着了。屋前屋后的草丛里树梢上，不时传来“咕——咕——”的叫声，星子在天上快活地眨巴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