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孟夏（一）

孟夏是孟家的大小子，今年不知是七岁还是八岁，黑瘦黑瘦的一个娃儿，天天就在后山前的河边放着雇主家的大黄牛，拖着鼻涕在牛屁股后面撒丫子跑，小手挥着小柳条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呼呼就似一阵风从河边跑了过去，在河边洗衣裳的大娘们常常也逗逗这个虎头虎脑的小脏孩。
今天的小孟夏却有点子反常了，也不跳了，也不蹦了，牵着牛鼻子在河边蔫蔫地走着走着，整个人看上去闷闷的，也不知道停一停让牛吃吃草。“小夏，小夏，你这孩子怎么放牛呢，今儿是咋着了也不停停让牛吃个囫囵草”，发话的是正在河边捶衣裳的吴大娘，衣服槌被她舞得虎虎生风可也盖不过她的大嗓门去。孟夏听见吴大娘说话，一股子委屈就自胸膛翻涌上来，垂着小脑袋盯着地，用大拇脚趾头来回转悠着脚底下的一株狗尾巴，转了没一会儿，他松开了手里的牛鼻环，拍拍牛头让牛一边吃草去了，自己则苦着脸晃荡晃荡到了吴大娘身边然后蹲了下来撩拨着河里的水。“咋着了，小乖娃。”吴大娘撩起帕子给孟夏狠狠地擤了擤鼻涕，然后呼噜了下他的小脑袋瓜。孟夏闷闷地开声：“大娘，俺娘让俺去上私塾，不让俺出来放牛了，可上私塾的都是聪明的小孩，俺笨，俺怕学不会被他们笑话，俺不想去，俺就想天天陪着俺的大黄不想去上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