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同名曲印象作】(4)

她被牵着到那副棺材旁，静默的立着，笑着。
那唢呐响了半个县，惊了一个魂。
于是她突然挣扎起来，疯狂的朝着大门外跑去，哭喊着，悲切着，被数不清的人压下，生生折弯了脊梁，折弯了膝盖。
她听见人家喊背上的天，喊膝盖下的地。
一拜——
她听见人家喊自己前头没有的高堂。
二拜——
于是她不顾脊梁了，没有膝盖了，她爬啊，朝着门口奋力的爬，抓着地面拼了命，指尖磨出了殷红的血，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血和衣哪个更红一些。
她分明还要找她的良人阿——
她想叫他的名，却又哽住。
于是她被按着对着棺材弯腰——夫妻对拜。
礼成了，她成亲了。
她的良人正躺在棺材里呢。
她笑着哭。
带着血的指尖抚摸着棺材，汩汩流下的血在棺材上流下了一道又一道手印，最后被人扯开。
她瘫坐在地，不再动。
她哭着笑。

那贵人从上面走下来，端起桌上的酒杯递给她，对她说了掏心窝子的话。
他说他儿子年纪轻轻的就病死了，死前也不过二十年岁，也让病折磨了二十年，他儿子活着的时候他给不了他儿子什么，他儿子死后日日给他托梦，说就要个妻，这是他欠他儿子的。
可是最后他却说，让她成全吧，让她潇洒些。
她听着那棺材慢慢被打开的的声音，看着贵人一副恳切的表情。
她那句“凭什么”被落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上了，那句“我不愿”被落下她爹的家里了，那句“让我走”落在婶子家二狗的床上了。
剩下的只有她的痴傻的哭着笑着说不出哪怕半个字。
桌上摆着玉如意和酒桶，盛满两杯酒，一杯落地，一杯饮尽。
她腹中骤然如火灼痛。
毒酒入喉，她要像她娘一样死去。
不如意。
入棺，共葬。
她躺在棺材里，却忽的听棺外窸窸窣窣传来声音，那声音她向来熟悉。原是那王二狗偷溜进礼堂碎碎念，念她饶他贪色，饶他贪财，让她做鬼时放他一码，又念说放了个点心让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