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
梁大嘴是蘸糖葫芦的生意人,就住在村里小学边上。
那年,村里的庙会翻修。老支书的意思,少请几个泥瓦匠,拿出一部分钱买些零嘴,让学校的孩子们下课后去庙上帮忙搬几块砖。凡是过来搬砖的,按人头给吃的。这样应该还能省些钱,用来修村南的水渠。起初说的是买字母饼干,按斤称,也不贵。
梁大嘴瞅准机会,带着穿好串儿的糖葫芦,到学校给孩子们挨个发。一人一粒,不多也不少,就让尝个鲜。第二天老支书到学校统计意见,学生们三百多张嘴都喊的糖葫芦。老支书脸拉得老长,糖葫芦不便宜,还不如把钱都请了泥瓦匠。心里不乐意,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能硬着头皮上。翻修那天,学生们奔着甜滋滋酸溜溜的糖葫芦,一个个挽起袖子,卯足了劲搬。老支书没辙,自己倒贴了钱,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梁大嘴那买了糖葫芦。
梁大嘴不光心思细,会做买卖,手艺也是没得说。十里八乡蘸糖葫芦的不少,做的好吃的,乡亲们就认他一家。我听父亲说起过,蘸糖葫芦最重要的是熬糖的火候,一般人掌握不好。梁大嘴也常说,火候这东西,靠别人教肯定不成,得自己琢磨。从熬糖用的锅,到烧火用的柴禾,都有讲究,一点也马虎不得。
父亲带着我去看过一次蘸糖葫芦。梁大嘴接好一盆清水,把买来的山楂倒水里一点点洗净。用签子把洗好的山楂穿成串儿,个头大的穿五个,个头小的六个,一排排整齐地摆在灶台旁。一块干干净净的方块玻璃,洒上些清水,放在灶台另一侧。又从里屋端出大个儿的平底锅,点火架锅。烧火用的是没籽的玉米棒,都晒的干巴巴的,用锤子砸的裂开,掰成两截,一点点往火里添。锅里是准斤准两的白糖和清水,搅和在一起,白乎乎的糖慢慢变的透明,和水混淆在一起,用筷子一挑,丝丝缕缕地扯很长。